「我还没说完。丑丑鱼,你要知道,队伍里的其他成员都非常尊重你,即使你无法相信。当你不在时,她们谈到你时总是很愉快,她们无数次地希望,你能和她们一同分享那些冒险的时光,尽管你的身体不允许。」仙子伊布看向丑丑鱼
「可她们对待我的方式,和她们彼此之间完全不同!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试着从她们的角度想一想。她们知道你无法频繁地离开精灵球,那么,在这些珍贵的、能与你相处的时刻里,难道还要用争吵和不和来消磨吗?难道不是更应该把时间用来享受与彼此相伴的快乐吗?……与我相伴的快乐吗?」
丑丑鱼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尾鳍也微微颤抖起来。
「我想……你是对的。」她叹了口气,「不过,我还是……希望情况能有所不同。」
「我也这么希望。」仙子伊布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叹息,「但我要告诉你一个真相。我最享受的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光。这句话我不能说出口,否则毒蔷薇和长耳兔又要闹别扭,你知道那有多让我头疼。我……我现在正努力试着去阻止她们的争吵,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丑丑鱼的嘴角,终于扬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微笑:「你能这么想,我……我很高兴。」
「等你康复之后,愿意再为我表演你那美丽的水中舞蹈吗?你在友爱公园为我表演的那些节目,我真的很喜欢。我很期待,看到你能构思出怎样的新节目。」
「我不知道……我觉得那没什么意义。我很丑,仙子伊布,无论我如何否认,这一点永远都是事实。无论邓泽帮我清理多少次,我的鳞片依然粗糙而肮脏.....我的鱼鳍也是破破烂烂的......我的声音也一点都不可爱。这样的我,到底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呢?」
「你必须停止贬低自己,丑丑鱼。你很美,我并没有撒谎。任何一个名副其实的妖精系都不会说谎,我们或许会用别的方式掩盖真相,但我对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真心的。美,存在于观者的眼中,不是吗?当邓泽说你很美时,他是认真的;当长耳兔说你的眼神很可爱时,她是认真的;当毒蔷薇说你迷人时,她是认真的;当雪妖女说你漂亮时,她也是认真的!」
「我不想要同情——」
「你必须明白,你这个傻瓜!正因为我无比敬重你,才绝不会用甜言蜜语来敷衍你。不,我的感情……远比那要深刻得多,丑丑鱼。我确信,那就是爱。」
丑丑鱼嗤之以鼻,几乎是吼了出来:「爱?当你身边有那么多美丽的宝可梦日夜追逐着你的时候?我们……我们甚至没有那么多能在一起的时间——」
「然而,我无法说谎。我确实没有勇气去直接拒绝长耳兔和毒蔷薇,但我对她们的,仅仅是同伴之情。唯独对你,是不同的。」
「我永远不会相信你!」丑丑鱼尖叫道。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正在亲手毁掉这奇迹般的一刻,但那些伤人的话语却像决堤的洪水般不断涌出。她开始指责仙子伊布,而这一次,与她平时对毒蔷薇她们开的玩笑完全不同,这不再是戏言。
丑丑鱼倾泻着自己所有的委屈,骂仙子伊布是个虚伪的伪君子,因为他一边让其他宝可梦对她抱持着希望,一边又抱怨她们的示爱;他是个安于现状的懦夫,只要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就任由邓泽对一切队伍里的暗流都毫不知情。
就在这时,丑丑鱼感觉到一股力量将她猛地从水中举起,她甚至惊讶地叫出了声。
仙子伊布的缎带明明看起来那么纤细脆弱,此刻却蕴含着不容反抗的力量。他将丑丑鱼拉近,让这条水系宝可梦的额头,紧紧贴上了自己的额头。
「丑丑鱼。你所说的,或许有些是对的,但请听我说完。」
妖精系的宝可梦停顿了一下,丑丑鱼凝视着她那双巨大而澄澈的蓝色眼眸,仿佛能被吸入其中。
「你很美。」
仙子伊布的情感透过那条缎带,如电流般涌入了丑丑鱼的内心,让她清晰地明白——这句话,是真实的。
泪水瞬间决堤,水系宝可梦感到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被认可。仙子伊布的话语,解放了她内心深处那个被层层枷锁困住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真实想法。
她很美。
该死的,任何认为她不美的人都错了,包括她自己!
一股庞大的能量波瞬间席卷了水系宝可梦的全身,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要挣脱束缚的痒感,身体在光芒中不断拉长、伸展,直到达到了惊人的六米,其身姿完全盖过了仙子伊布。她缓缓睁开双眼,庞大而优美的身躯松松地缠绕在仙子伊布的周围,从上方俯视着这只娇小的宝可梦。
先前因离水而感受到的所有痛苦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与自在。美纳斯转过头,望向十米开外、仍在巨大帐篷里熟睡的邓泽。
「怎么……?」美纳斯喃喃自语,随即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声音如山涧清泉般流畅悦耳,「发生……什么了?」
她那原本粗糙不平的鳞片,此刻变得流光溢彩,几乎与丝滑的皮肤融为一体。扇形的巨大尾鳍上,点缀着令人惊叹的蓝红相间的图案,在月光下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
「答案很简单,美纳斯。」仙子伊布歪了歪头,欣赏着水系宝可梦全新的姿态,「看来你进化的条件,就是发自内心地‘感受到自己的美丽’。」
「我完全不知道!」美纳斯兴奋地说道。
她试着在地面上爬行,却感到异常笨拙,移动起来十分困难。这副全新的身体与过去截然不同,恐怕需要好几天才能学会在陆地上自如地滑行。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长耳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们从远处看到你进化的光芒了,哇,你看起来真美……不过,我还是会想念你过去那副可爱的小鱼形态的。」
「还是丑丑鱼的时候确实有种独特的魅力,但美纳斯显然更喜欢现在的自己,所以我们就别提旧事了。」毒蔷薇说道。
「说得好,小细枝。」雪妖女说着,鬼魅般地出现在她们面前,「队伍里的成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化了两次?邓泽知道了会欣喜若狂的。要不要我去吓醒他?」
「让他睡吧。」仙子伊布说,「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我……我能提个建议吗?」美纳斯有些迟疑地问道。
「为什么要用问的?」毒蔷薇反问,「你必须对自己更有信心,美纳斯。你现在这么大个儿,可不能再像个胆小鬼一样了。」
「小细枝只是生气自己现在是我们中最小只的那个了。」长耳兔笑着,弹了弹自己的耳朵。草系宝可梦没好气地踢了她一脚,却毫无效果。
仙子伊布见状叹了口气,悠闲地躺在草地上,准备欣赏又一轮即将开始的争吵。
「我讨厌你,贱兔子。——说吧,美纳斯。」
「我能……也有个绰号吗?」
「你……想要一个?」长耳兔惊讶地问。
雪妖女咯咯地笑了起来:「真有趣!」
「我想和大家的关系更紧密一点……我觉得一个绰号会有帮助。」
冰系宝可梦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提名叫‘女王’!如果我不能用这个绰号,那她还是可以用的!」
「让她自己决定,你这个讨厌鬼!」毒蔷薇喊道,「等我收拾完你,你的尸体正好能给大比鸟当一顿美餐!」
「这有什么关系?你应该敞开心扉接受新事物,小细枝。」雪妖女反驳道,「而且我是幽灵,早就死过一次了,所以你的威胁无效。不过嘛,从美纳斯的表情来看,我知道她不会喜欢这个绰号的。」
「抱歉……也许可以稍微带点贬义的?就像你们大家一样。」她补充道。
「那‘蛇’怎么样?」长耳兔提议。
「你真是头脑简单,不愧是你。」毒蔷薇得意地说道,「单字不太适合当外号,‘蛇蛇’才更适合。」
美纳斯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蛇蛇……我喜欢。」
「你可不该喜欢它!」雪妖女咯咯直笑,「不过话说回来,‘讨厌鬼’这个绰号,我倒是也习惯了。」
「我得承认,‘小细枝’确实也还算可以。」毒蔷薇点点头。
「‘贱兔子’绝对是四个里面最难听的……」长耳兔叹了口气。
「接受现实吧,贱兔子。」草系宝可梦笑道,「现在跟我来,蛇蛇。我来教你怎么管住这两个家伙。我可是一直在等着有人来帮我打压一下她们膨胀的自尊心。尤其是那只‘鬼’,最近她的鬼点子可是越来越多了。」
「我几个小时前可是冻结了一整片森林。」
「扯淡!你可没有冻结整片森林,你只冻结了森林里最小的、最微不足道的一小块地方!」长耳兔反驳道,「我都能做得比你好。一记‘火焰拳’,整个森林都得烧成灰。你该提升一下你的技能了,讨厌鬼。」
美纳斯笑着,笨拙地滑向毒蔷薇。仙子伊布则用他的缎带,朝大家挥手告别。
仙子伊布脸上的微笑,随着她目送四位同伴的身影逐渐远去而缓缓消失。妖精系的宝可梦站起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大帐篷,用牙齿轻巧地拉开帐篷的拉链,又在身后将其关上,然后蜷缩在了她的训练师身边。
妖精系不会撒谎。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她确实爱着美纳斯,她对美纳斯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发自真心。
但是,妖精确实会掩盖和扭曲真相。
她爱美纳斯,但不幸的是,美纳斯在她心中的位置,永远只能排在第二位。
仙子伊布依偎在邓泽的胸口,慢慢进入了梦乡。他希望自己精心设计的这次进化,能在几小时后,给醒来的邓泽一个大大的惊喜。
毕竟,这个进化的方法,还是邓泽早在他仍是伊布的时候,在冠叶镇亲口告诉她的。
对仙子伊布来说,只要最终能让所有人都变得更快乐,那么一点小小的操纵,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毕竟,她没有违背自己的承诺——尽管时有冲动,但她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在训练中表现得那么暴力,也不再鼓励其他宝可梦互相争斗了。
总而言之,这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