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剧烈起来,似乎要冲破胸膛。她甚至不敢回过头去确认,那个脚步渐近的人,到底是不是裴凛川。
两世以来,除了谢绾姝假扮舞姬的时候,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私下正面接触。
是巧合吗?还是裴凛川发现了什么,故意为之?
“怎么,不认识本王?”
裴凛川已绕到她的面前,声音就响在她的耳边。
谢绾姝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带着酒香,带着燎人的灼热。
她不敢与他相缠。在慌乱中迈开步子,便要逃离。这时,裴袁氏的声音,在人墙那边响起。
“你们这群狗奴才,连我也敢拦!知不知道我是谁!”
谢绾姝出门不久,裴凛川便也离席,裴袁氏不放心,便跟了出来。
哪知,刚走出门,就被这群侍卫阻拦住去路。
裴袁氏的声音阵阵拔高,企图冲破面前的阻碍,看看人墙的那头,究竟在做什么勾当。
谢绾姝如芒在背,仿佛偷腥的猫儿被当场拿捏住一般。
她的瞳孔因不安而晃动,顾不上面前的裴凛川,
只本能地退后,倏然转身,闪进一旁的假山里去。
裴凛川见她如此,先是一怔,随后,扬起宠溺的笑意。
可又不想就这样放过她,于是,随着她的步子,一同转向假山,堵在了那假山的入口。
“大、大爷,你怎么跟来了?”谢绾姝瞪大眼睛,话说得都磕磕绊绊。
“原来你认得本王,刚刚在席间,你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本王还以为你并不相识呢。”
裴凛川盯着她不放,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这假山的内部本就逼仄,如今,容纳两人,更是挤得连呼吸都显出困难。
谢绾姝的往后撤退一步,仅一步,后腰就硌在了身后的乱石上。
好在,腰间的压痛让她的头脑有了几分清醒。
“裴府众人,我皆识得。眼生的,唯独一人,只能是不常归家的大爷了。”
说罢,她极为正式地蹲行一礼,装作初相见一般。
裴凛川怔楞住。她怎么说不认得自己呢。
就算是不想承认她假扮舞姬的身份,两人也不是不相识的关系呀。
三年前,那个虚脱无力、趴于自己背上的谢绾姝,那个因羞怯而颤着声音、说此生不负的谢绾姝。
竟然已经将他全然忘记了吗?
还是说,她已不愿意记得!
“如此说,你倒是聪慧。一下子就猜中了本王的身份。”
裴凛川顺着谢绾姝的话往下说。只是步子往里逼近,将本就逼仄的空间压得更挤。
他的手里一直握着那八粒烧毁的小珠。
在掌心里转动着,咔哒咔哒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回荡。
光影交错的假山内部,他那暗夜般的眸更显幽深。
虽从裴凛川的话里知晓,他并未发现自己假扮舞姬之事,可谢绾姝并没有感到放松。
她被他盯得慌了神。又无处可逃。只后仰着身子,将自己同他尽量远离。
后腰的压痛更加明显,谢绾姝痛苦地皱眉,不觉哼了一声。
清浅的嘤咛,立即让裴凛川回神。那一刻,他的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只伸出手,垫在谢绾姝的腰身和乱石之间,将人往前带了带,“当心。”
谢绾姝被他半抱在怀里,立即挣扎着推开他环着自己的胳膊,“大爷,请放尊重些。”
本是拒绝,偏裴凛川就这样被她取悦。
或许是那张瞬间红透了的脸。
或许,是那双不敢直视过来的眼,
又或许,是那泛着白,微微发颤的指尖。
裴凛川当真放开了她,后退两步,重新站回假山的入口。
他的手撑在洞口处,眸光直勾勾地盯着里面的人。
谢绾姝无视他兴致盎然的眼神,欠了欠身,便要离开。
“我该回去了。否则,二爷要担心的。”
裴凛川看着明明被吓得不轻,又同自己耍着小聪明的谢绾姝,心情愈加好起来。
“可是,你这时候出去,好像不太合适。”他指了指裴袁氏刚刚站着的方向,示意裴袁氏还没有走。
可明明这会儿,谢绾姝已经听不到裴袁氏的声音了。
她从假山的缝隙往外张望,却因为角度问题,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信我?那你到我这儿来看?”裴凛川好心地让开路,坦然地相邀。
“不、不了!”谢绾姝拒绝。
如果她过去了,倒是能够看清裴袁氏是否还在。
但同样,裴袁氏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她不能冒这个险。
此刻的谢绾姝很是后悔,刚才不应该躲进假山里,应该直接跑远的。
至少那样,就不用如现在这般,受着与裴凛川面对面的折磨。
当然,裴凛川并不觉得这是折磨。
相反,当下的状态,他很享受。
此时此刻,他也不急于问明谢绾姝对自己的态度了。
他的目光贪婪地描摹着谢绾姝的眉眼,她的身形轮廓。
享受着白日里与她这样亲昵的独处时光。
气氛太过诡异,即使刻意忽视,谢绾姝依然觉得不适。
她搓了搓指尖,问道,“夫人还没有离开吗?”
裴凛川嗤笑,轻佻地扬着声音,“就这么不想同本王待在一处?”
谢绾姝忽地意识到,裴袁氏应该是早就离开了。
她被裴凛川给耍了!
真不愧是闻名遐迩的浪荡子。什么人都敢调戏!
谢绾姝憋着一口气便往外冲,“我要回去了,大爷喜欢这儿,便在这儿待着吧。”
裴凛川不放人,长臂一拦,便将想从他身侧钻出去的谢绾姝揽入怀中。
谢绾姝明显没想到他能如此大胆。尖叫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她的背,重新靠在假山的乱石上,却因愤慨,完全没觉出痛来。
她凌厉斥责道:“大爷!请注意你的身份!”
“身份?”裴凛川压根儿不怕。再次踱步迈进假山,向她贴近。
他一手撑在谢绾姝的耳侧,一手盘玩着掌心的那八粒小珠,伸到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