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川的眼中,有幽深的暗潮涌动,又蕴含着无尽的炙热与柔情。
谢绾姝愣了愣。
她不知裴凛川是天生多情,每个凡是他睡过的女人都要纳回府去。
还是她扮演的这个小舞姬格外符合他的口味。
当然,她宁愿选择相信前者。谢绾姝偏过头,避开裴凛川的视线,
“奴家能侍奉王爷已是荣幸,不敢肖想太多。”
周遭的一切忽地安静。两人就这样站在月光中,仿佛世间的一切都静止下来一般。
半晌,裴凛川才轻笑出声,这件事,她倒是连骗都不愿骗他。
裴凛川的手从谢绾姝的肩上落下。谢绾姝忙扯住他的衣摆,“你是不要奴家了吗?”
“是你不要本王。”他气息极弱,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气力。
“不、不是!王爷,奴家不是那个意思。奴家只是不敢动妄念。但是,与你在一起,奴家是欢喜的。”
裴凛川任她辩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表演。
谢绾姝急出了泪,“王爷,奴家不要很多,只求片刻的欢愉,这样,也不行吗?”
她的声音哽咽,眼中有细碎的光,如漫天的繁星,熠熠闪烁。
面对这样的谢绾姝,裴凛川根本毫无抵挡之力。所有的抗拒于瞬间土崩瓦解。
未经思考,那声“好”字,便已然出口。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怔住。
谢绾姝是没想到,裴凛川这人竟是这样好哄。
而裴凛川是惊诧,对面谢绾姝的要求,他竟是完全无力抵挡。
就像是被人下了蛊,面对她,他总会迷乱心智,对其听之任之。
谢绾姝浅笑着又靠向裴凛川,软嫩的手在他的胸前不安分起来。
喝了一天都没能让裴凛川沉醉的酒气立即上头。心跳跟着蓬勃加速,不受控制地越来越快。
裴凛川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让他变成这样的谢绾姝。
他的眼中积起怒意,钳制住谢绾姝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他。
“你可有真心?”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企图透过她的眼,看到她的心。
谢绾姝的眼神没躲,脆生生地张口便答:“当然,我真心想与王爷燕好。”
这是今晚她唯一真诚的实话。自然回答得真诚又迅速。
她想要他,想从他那儿得到一个孩子。一个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孩子。
裴凛川听到她这答非所问的话,一下子泄了气。在她的面前,也再次宣布妥协。
所有的委屈与怨怼最终都化为行动,全都融入两人的火热滚烫之中。
裴凛川像一头疯癫的野兽,红着眼按着谢绾姝发狂。
他想试试,通过这样的方式,能否短暂地进入她的心。哪怕只是在她所说的片刻欢愉里。
从月上当空,到月落枝头。谢绾姝都在极力忍耐。
可是最终,谢绾姝还是没能忍住这样的凶悍,尖叫着哭喊出声。
裴凛川抬起身来,眼中的猩红急剧退却。不知所措地替她擦泪。
谢绾姝又哭了一会儿,才抽噎着停了下来。
她操着浓重的鼻音,可怜巴巴地说,“王爷既已尽兴,那奴家就先退下了。”
裴凛川像个做错事的孩童,想挽留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嗯”了声,便再说不出其他。
谢绾姝忍着身上的酸痛下床,摸着黑套回舞裙。
正要离开,又被身后的裴凛川一拉,重新揽回他的怀里。
接着,谢绾姝的颈间被挂上了一样东西。光滑温润,似乎还带着裴凛川掌心的温度。
“什么?”谢绾姝抬手摸了摸。
应该是枚月牙形状的玉坠子,上面似乎还刻着些奇怪的纹样,具体是什么,她摸不出来。
虽摸不出它的具体样式,但这润泽的手感,定是价值不菲。
只怕这小小的一枚,就能抵上一个普通人家好几年的开销。
而她,只因与裴凛川一番欢好,便被轻易赏赐。也难怪世人会对权贵谄媚讨好,阿谀攀附。
对于这件东西,谢绾姝喜欢不起来。可她还是装模作样地谢恩:“多谢王爷赏赐。”
也不知裴凛川是不是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什么,居然向她解释起来。
“这块玉,不是什么随意的东西,是本王一直随身携带的物件儿。你带着它,就像是本王一直伴在你的左右。”
“多谢王爷。”对于裴凛川的情话,谢绾姝并不在意。
她甚至想,这个多情的凛威王,只怕对所有的女人,都是这套说辞吧。
将玉石随意往衣领中一塞,谢绾姝便要起身离开。
可是,禁锢在腰间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本王还有话说。”
谢绾姝只能停下起身的动作,重新依偎进他的怀中,耐着性子等裴凛川把话说完。
奇怪的是,裴凛川的话,似乎很难开口。
等了好一会,他才终于发出声音:
“这是信物,我军众人,人手一个。以后你随时想来,便可来。见到它,守门之人便不会拦你。”
谢绾姝瞪圆了眼睛,嘴角,更是在不经意间翘到了天上。
这小小的玩意儿,竟然还有这种用处!日后,倒是方便了。
她重新拿出那枚玉坠,握在手心细细摩挲,甚至拿在唇边亲了好几下,
“谢谢王爷,谢谢!奴家喜欢,太喜欢了!”
听到她声音里的雀跃,裴凛川仅剩的一丝怒意也彻底消融。
他将唇印上谢绾姝的额头,妥协道,“本王会一直等你。”
谢绾姝离开的时候,院子里还是空荡荡的。
待她离去,那些隐于暗处的守卫才终于现身,各归其位。
这细微的动静,自然没有逃过裴凛川的耳朵。他喊了一声,将玄羽和季风叫进屋内。
“怎么回事,谢绾姝是怎么进来了?”裴凛川知道,没有玄羽和季风这两大门神的许可,谢绾姝根本就进不了门。
玄羽和季风没想到裴凛川会找他们问责。
刚刚,屋内这两人天雷地火地勾缠时,他们还以为能领些赏的。
没想到,裴凛川竟会卸磨杀驴,事后翻旧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