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住。
护工说陆辰在做检查时，他特意调了302病房的监控——画面里空无一人，床单平整得像是从未有人躺过。而407病房的监控更奇怪，镜头被一团模糊的黑影遮挡，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金属摩擦声。
不对劲。
他刚要转身去找护工理论，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突然“哐当”炸开，水流喷涌而出，在地面上漫开一片水洼。应急灯应声亮起，幽绿的光线下，水洼里倒映出的影子开始扭曲、拉长。
“警报！东门入侵！”
广播里的女声刚喊到一半，就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掐断。周砚猛地转头，只见医院的铁门像纸糊的一样被掀飞，带着钢筋断裂的尖啸砸在对面的围墙上，扬起漫天尘土。
尘土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站起。
两米多的身高，上半身是青灰色的皮肤，皮下凸起的金属支架把肌肉勒出狰狞的形状，银色管线像蚯蚓似的在皮肤下游动。半金属的头颅转了转，左眼嵌着的红色晶体发出滋滋的电流声，背后的钛合金翅膀展开时，边缘的金属片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锐响。
“改造人……”周砚的呼吸一紧。
他在加密档案里见过这东西的设计图——某组织秘密进行的“异化计划”，把活人改造成半机械兵器，而眼前这个，显然是“成品”。
改造人喉咙里发出电子杂音，红色晶体眼扫过走廊：“目标范围确认：青山精神病院。任务：清除所有病患。”
周砚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终于明白书里的批注藏着什么——这家医院根本不是普通的精神病院，那些“病人”是曾经的研究者、知情者，被封口后藏在这里。而改造人来的目的，是把他们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快跑！”他朝着护士站大喊，自己却转身冲向病房区。
必须找到陆辰和郑士彪。
刚跑到三楼楼梯口，身后就传来翅膀扇动的狂风。周砚猛地低头，锋利的金属翼尖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把旁边的墙壁凿出一个窟窿，碎石溅在他的后颈上，火辣辣地疼。
“无关人员，妨碍执行任务，清除。”改造人追到楼梯口，红色晶体眼骤然亮起。
周砚瞥见楼梯转角的消防斧，一把抄在手里，转身时正好对上射来的激光。他猛地将斧头掷过去，激光打在斧头上，瞬间迸出刺眼的火花，斧头被熔出一个焦黑的豁口，哐当落地。
借着这瞬间的空档，他连滚带爬冲上三楼。
302病房的门虚掩着。周砚推开门，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蜷缩在墙角，双手抱着头，嘴里反复念叨：“时间……时间乱了……”
是陆辰。
他的头发花白，眼神涣散，但看到周砚手里露出的书角时，突然定住了，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你是……带书来的人？”
周砚点头的瞬间，窗外传来翅膀拍打玻璃的声音。改造人已经追到三楼，红色激光正一寸寸切割着窗棂的钢筋。
“钥匙！”周砚急声问，“书里说的钥匙！”
陆辰突然笑了，从枕头下摸出那枚青铜环，塞到周砚手里：“它能锁住时间碎片……但光有这个不够……”
“轰！”
窗户被撞碎的瞬间，陆辰猛地扑过来，把周砚推出门外：“去找407的郑士彪！地下室的封印需要两把钥匙！”
周砚被推得踉跄后退，回头时正看见激光穿透陆辰的胸膛。老人倒下去的瞬间，手里还攥着一块碎镜片，镜片反射出改造人背后的金属翼——那翅膀的关节处，有一块明显的锈迹。
407病房在走廊尽头。周砚撞开门时，看见郑士彪正背对着他，对着墙壁喃喃自语。男人穿着那件旧长袍，背影佝偻，听到动静后缓缓转身，脸上沟壑纵横，唯有眼睛亮得惊人。
“你来了。”郑士彪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他们终究还是找来了。”
“陆辰……”周砚的声音发颤。
“他完成了他的使命。”郑士彪从长袍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铜制罗盘，盘面上刻着扭曲的刻度，“这是时空坐标锁，能定位‘门’的位置。”他把罗盘塞进周砚手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地下室有个女人，她是一切的根源，也是唯一的希望。那两把钥匙，是封印她的锁，也是……释放她的钥匙。”
走廊里传来翅膀扇动的声音，越来越近。
郑士彪猛地把周砚推向墙角的通风口：“从这里下去！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让她离开那个房间！”
周砚钻进通风管道时，听到身后传来激光灼烧布料的声音，还有郑士彪最后的嘶吼：“她的力量……能毁了整个世界！”
管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远处改造人发出的电子音。周砚握紧手里的青铜环和罗盘，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原来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不是找答案，而是接下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的枷锁。
通风管的尽头透出微光，隐约能听到水滴声。周砚撬开格栅跳下去，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潮湿的走廊里，墙壁上布满青苔，每走一步都能闻到泥土和铁锈混合的气味。
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门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中间有两个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青铜环和罗盘。
而门的另一边，传来极轻的呼吸声，像是什么人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