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善本欲再言,然见虞老爷如此情状,终是默默离开了虞老爷的房间。
院中,明心正站在那株老梅枯桩旁,月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道别完了?\"
\"师兄...\"明善的声音在夜风中飘忽不定,\"我爹的病...\"
\"我问过周叔了,是肺痨。\"明心转过身,\"需要上好的参茸调理。\"
明善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知道,那些能救命的药材,如今虞家根本负担不起。
\"我认识一个人有这味药材。\"明心突然说,\"可以送你,但是不白送。还可以帮你还清所有的赌债。\"
明善猛地抬头,却在明心眼中看到熟悉的寒意。
他太了解这个眼神了——每一次\"恩赐\",都要付出代价。
\"条件是什么?\"明善哑声问。
明心轻轻转动腕间佛珠:\"明日乖乖跟我回少林寺。\"他顿了顿,\"永远。\"
最后两个字像一把刀,狠狠插进明善心口。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终身为僧,断情绝爱。
夜风吹落一片枯叶,轻轻落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
明善看着那片叶子,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认字时说的话:\"落叶归根,是万物本性。\"
可如今,他这片叶子,注定要飘零在外了。
明善心中虽有万般不愿,却仍存一丝希冀,试图再做挣扎:“可我爹亦是你亲叔叔,你岂能坐视不理?”
明心面色凝重,缓缓答道:“若你爹非我亲叔叔,此等闲事,我断不会插手。”
明善内心纠结万分,眉头紧蹙:“我倦了,容我深思熟虑,明日再给你答复。”
明心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回房歇息。
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窗外,一轮残月被乌云遮蔽,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只有油灯如豆的火苗还在跳动,在明善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应该是母亲来了。
他轻轻打开门,果然看见虞夫人单薄的身影。
\"娘...\"明善的声音哽住了。
虞夫人转过身,月光照在她憔悴的脸上。
她手里捧着一件新的僧衣:\"娘前段时间给你缝了一件僧袍,本来想过阵子托人给你送去少林寺的,现在你回来了,正好可以穿...\"
明善接过僧衣,发现袖口和领子都被细密地缝过,针脚整齐得令人心疼。他抖开衣服,一件小小的护身符掉了出来——是母亲常年佩戴的那枚观音玉坠。
\"娘!这怎么行...\"
\"嘘...\"虞夫人将玉坠塞回儿子手中,\"娘用不着了。你在外头...娘只求你平安...\"
明善再也忍不住,将母亲瘦弱的身躯紧紧搂住。
虞夫人身上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让他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整夜抱着他。
\"娘,爹的病...到底...\"
虞夫人身体一僵,随即强笑道:\"不碍事的,大夫说...\"
\"娘!\"明善稍稍推开母亲,直视她的眼睛,\"我要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