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再次席卷汴京,冲刷着官窑废墟上未干的血迹。裴砚、苏晚和沈二公子在残垣断壁中搜寻密道入口,雨水混着泥浆顺着瓷片裂痕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暗红的细流。苏晚突然蹲下身,指尖抚过青砖缝隙中若隐若现的纹路——那是六指形状的刻痕,与裴砚的特殊印记如出一辙。
“在这里!”她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一块青砖缓缓下沉,露出幽深的阶梯,潮湿的腐臭味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沈二公子举起火把照亮,只见石阶上布满青苔,每隔三步便镶嵌着刻有青鸾图案的瓷片,瓷片表面凝结着黑色黏液,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这些黏液与骨瓷碗上的成分相同。”裴砚用银针试探,针尖瞬间被腐蚀出细密的孔洞,“小心,每一步都可能暗藏杀机。”三人屏息前行,阶梯尽头是一扇青铜门,门上的纹饰竟是双头蛇缠绕着破碎的大宋舆图,蛇信处嵌着两颗散发幽光的夜明珠。
苏晚取出从官窑废墟中找到的半块青蚨币,币上的“裴”字残痕与门上凹槽完美契合。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是一间密室,中央石台上摆放着尚未烧制的瓷胎。瓷胎表面布满冰裂纹,裂纹中隐隐透出金箔书写的密信。
“是挪用军饷的证据!”沈二公子凑近查看,声音发颤,“这些血瓷的烧制费用,竟来自枢密院调拨的边防军费!”他展开密信,落款处的私章赫然是裴砚养父——枢密使的印鉴。裴砚瓷化的手臂微微颤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苏晚仔细观察瓷胎上的冰裂纹,突然发现裂纹走向组成了一幅地图。“这不是普通的冰裂纹,而是密码。”她用银针沿着纹路勾勒,“看,这些线条指向汴京七处地点,其中一处……”她的手指停在城东标记,“是苏府。”
与此同时,苏府内,苏晚的兄长苏明正对着密室中的瓷瓶发呆。瓷瓶表面同样布满冰裂纹,每当更鼓敲响,裂纹中便渗出暗红液体,在地面汇成“青鸾归位”的字样。密室角落,一个戴着青铜傩面的人缓缓现身,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时候到了,该让苏姑娘知晓二十年前的真相了。”
裴砚等人循着冰裂纹地图来到苏府时,正撞见苏明慌张地从密室逃出。“小妹!快走!”苏明脸色惨白,手中紧紧攥着半片带血的瓷片,“他们……他们要拿你祭瓷!”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苏明被拖入黑暗,只留下瓷片上“苏清沅”三个字——那是苏晚生母的名字。
“哥!”苏晚冲进苏府,却发现庭院中布满冰裂纹状的陷阱。裴砚六指结印,金色火焰照亮四周,只见假山、回廊、甚至地砖上都刻满了青鸾符咒。沈二公子突然指着池塘惊呼:“看!”水面漂浮着数十具身着嫁衣的女尸,她们的面容与玉簟秋有七分相似,脖颈处皆有瓷化的裂痕。
“这些都是二十年前香疫案的幸存者。”苏晚声音哽咽,终于明白玉簟秋那句“该是你们苏家偿还的时候了”的含义。她在女尸衣袋中找到残破的医书残页,记载着用活人烧制血瓷可延续寿命的邪术——而苏晚的父亲,正是当年主持香疫救治的太医。
密室方向传来阴森的笑声,青铜傩面人缓步走出,手中托着一个冰裂纹瓷盒。“苏姑娘,你以为你追查的是血瓷案?不,是你苏家的因果。”他打开瓷盒,里面竟是苏晚生母的头骨,头骨表面同样布满冰裂纹,“二十年前,你父亲为了研究长生之术,用香疫死者的骨灰和活人试药,而这些冰裂纹,就是打开幽冥之门的钥匙。”
裴砚瓷化的手臂燃起烈火,却在靠近傩面人时被一道寒气冻结。“你究竟是谁?!”他怒喝。傩面人摘下青铜面具,露出半张瓷化的脸——赫然是二十年前香疫案唯一的幸存者,如今的宫廷画院待诏。
“我是来复仇的。”画院待诏冷笑,“当年你父亲将我制成活人瓷俑,是青鸾之力让我苟延残喘至今。现在,我要用你们苏家的血,完成最后的仪式!”他挥动手臂,苏府四周的冰裂纹突然发出耀眼光芒,无数瓷片破土而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青鸾虚影。
千钧一发之际,苏晚想起玉簟秋歌词中的“血色嫁衣染征途”。她撕开衣袖,将鲜血滴在冰裂纹上,古老的符咒竟开始逆转。“这些冰裂纹不仅是诅咒,也是封印!”她大喊,“裴砚,用你的六指之力,引动浮生契!”
裴砚会意,六指在空中画出完整的浮生契图案。金色光芒与冰裂纹的寒气激烈碰撞,苏府地动山摇。画院待诏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瓷片飞向天空。而在瓷片消散的瞬间,苏晚看到了二十年前的真相:母亲为了阻止父亲的疯狂实验,自愿成为祭品,用自己的生命封印了幽冥之门。
“原来,母亲才是真正的守护者。”苏晚泪流满面。废墟中,一块完整的冰裂纹瓷片缓缓浮现,上面用金粉写着“五国城密道启动之法”。沈二公子捡起瓷片,面色凝重:“看来,我们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暴雨渐歇,天边泛起鱼肚白。裴砚、苏晚和沈二公子站在苏府废墟上,望着东方破晓的曙光。他们知道,解开冰裂纹之谜只是开始,前方还有更危险的密道、更强大的敌人,以及隐藏在五国城深处的终极阴谋。而苏晚也终于明白,自己追寻的不仅是真相,更是延续母亲意志,守护大宋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