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三,张婉云和丹珠准备好行李,便准备出发。
出发之前,朱宏荣自然是要来告别的,他万分不舍地送张婉云至宫门口,这才止步。
“婉云,那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路上多加小心。”朱宏荣想着,反正张婉云是要走的,看着她离去只会增添离情别绪,倒不如早点回头为好。
“皇上,您无须太挂念,我们会尽快回来的。”张婉云也有几分不舍。
朱宏荣含泪而笑:“婉云,你也是,别整天胡思乱想,我会乖乖听你的话,好好做事的,你尽管放心地玩,玩够了再回来。”
“我相信,皇上能做好。”张婉云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朱宏荣心潮澎湃,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激励。
唠叨几句后,张婉云转身对丹珠等人说:“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路吧。”
朱宏荣也不逗留,转身而去,可没走多少路,便忍不住回头望望,却见张婉云一行已出宫门,只剩下几个模糊的背影。
泪水终究是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朱宏荣伸手抹了抹,心道:“婉云,如果可以的话,无论你去哪里,我都跟着,永远守护在你身边,皇位虽好,却也有太多太多的牵绊,太多太多的无奈。”
他对于皇位,当然是有所留恋的,不过,在很大程度上,是为张婉云的幸福着想。只有皇帝,才能给她最多的东西,给她看一片大好江山。
况且,这皇位他必须坐下去,如此,政局才不会动荡。
张婉云、翡翠、丹珠、朱淑妍四个人坐在一辆大马车中,孙靖则单独骑着匹宝马,在旁边随行。
就这样,五人从京城出发,往南赶去。
马车里面,放着许多食物,供大家在途中饥饿的时候吃。
丹珠跟翡翠开玩笑道:“哎呀,你瞧瞧你,能回家探亲不说,居然还有那么多人陪着,面子也真是够大的呀。”
像翡翠这样傻人有傻福的宫女,只怕以前从未有过。
“珠姐姐,你……你就别取笑我了。”翡翠满脸害羞之态。
张婉云对丹珠道:“她脸皮薄,你干嘛笑话她呢,这千里迢迢的,一个人去也不容易,我们就当是出宫体察民情了。”
“说到底呢,还是娘娘体恤奴婢们,娘娘这般好,定会流芳百世的。”丹珠又把话头说到张婉云身上。
朱淑妍拉开马车上的帘子往外看去,她瞅了片刻,道:“现在,我们还没出京城呢,这一路的山山水水,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达。”
为了能早日回宫,他们日夜兼程地赶路,但马车毕竟不是很快,着急也没有用。
经过两天的行程,至腊月初四晚上,众人已至齐鲁边境。此时,离京城已有四五百里,可目的地,却还在千里之外。
这天晚上,众人都有些乏了,他们不打算惊动官府,便在集市处找了家客栈投宿。
张婉云、朱淑妍、翡翠和丹珠四个人都同住一个房间。
孙靖没有住在房间内,而是守在门口,担负起保护众人的任务。他在战场上经常风餐露宿,甚至不能睡上安稳觉,如今,拿一条长凳,睡在门口,也没啥大不了的。
“娘娘,您睡在这儿,还习惯吗?”屋内,丹珠有些担心地问。
毕竟张婉云是第一次住客栈,客栈的环境与宫里自然是无法相比的。
“习惯啊,我又不是那么娇气的人,离开皇宫,照样可以生活嘛。”张婉坐在床上说着:“那你们呢,你们觉得如何?”
丹珠说道:“娘娘,连您都不在意,奴婢们还讲究什么呀,能住客栈,就已经好得很了,哪还敢有别的奢求。”
“这里虽然比不上皇宫,看着也还算好。”翡翠傻笑道。
张婉云问朱淑妍:“淑妍妹妹,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还不错,挺宽敞的,将就着住一晚,没问题,其实我也没那么娇惯。”朱淑妍回答道。
她们四个人中,只有朱淑妍一直享受富贵生活,然而,这点苦,她还是吃得起的。
张婉云等人在客栈中歇息至五更,次日天还没亮,便又匆匆忙忙地赶路了。一路上,大家也顾不得欣赏沿途的风光。
马车中,四人有说有笑,似乎这样,难熬的光阴就会流逝地更快些。
在经历七天的颠簸之后,张婉云一行到了淮南之地,这里的人文风俗和京城有了较大差距。
此处颇具诗意,钟灵毓秀,文人才子汇聚,有着一份独特的风韵。
不过,他们这次出行的目的并非游山玩水,体验各地的风土人情,所以,张婉云等人没有在途中过多停留,只是在休息的时候找个地方住宿,白日里,也是偶尔缓缓劲,漫不经心地逛逛街。其余的工夫,都在赶路。
旅途劳顿,所幸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张婉云等人都作平民打扮,唯有朱淑妍穿得比较华贵,可那些不知情者看起来,也只以为她是哪位高门小姐。
孙靖身形魁梧,腰悬佩剑,倒像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侠士。
腊月十三,他们离京已整整十日,张婉云等人在这天傍晚到达金陵。前面是宽阔的大江,渡过大江,便是富饶的江南水乡了。
金陵城十分热闹,张婉云等人却没有沉浸在其中,还是像往常那样找了家客栈住宿。
第二日寅时,众人便早早地出发。
清晨,太阳尚未露脸,空中遍布乌灰乌灰的云,过得一阵子,即下起蒙蒙细雨。
张婉云等人坐在一艘大船上,那船在江面上慢悠悠地移动着。
纱帐般的雾气笼罩长江,放眼望去,一片迷茫,似乎分不清楚何处是南,何处是北,倒显出几分梦幻之美来。
细雨如丝般飘落,在平滑如镜的水面上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密密麻麻的。
雨点落在脸上,有些冰冰的凉。
“这里倒是暖和,若在京城,此刻该下雪才对。”张婉云看着雨景,说道。
腊月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像京城那样的地方,这个时候经常封冻,天气极寒,不太可能下雨,雪反而更多些,但如江南之地,则是雨更多。
翡翠道:“这儿很少能见着冰,哪像京城啊,冰连着好久都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