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谦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鼻子里还残留着那股檀香味。他眨了眨眼，眼前一片晃动的光影，像是有人在他眼皮底下点了几十盏油灯。
“我靠……这地方怎么突然这么亮？”他一边嘟囔，一边撑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手心黏糊糊的，沾了一层细沙。
苏曼曼正站在几步开外，低头盯着自己的一双黑丝，眉头微皱。她的黑丝此刻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像极了某种古老的刺绣纹样。
“你别告诉我咱们穿越成功了。”花自谦爬起来，拍掉裤子上的沙尘，“我还没买平安符呢。”
“已经晚了。”七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我们已经在明朝了。”
花自谦一愣，抬头望去——远处是一座巨大的码头，桅杆林立，帆影重重，一艘艘宝船静静地停泊在江边，宛如沉睡的巨兽。岸边人来人往，身穿交领长衫的百姓、头戴乌纱帽的官员、披甲持刀的兵士穿梭其中，仿佛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
“这……这也太真实了吧？”花自谦喃喃道。
“这不是幻觉。”苏曼曼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冷得像冰，“我的天孙目能感知到周围织物的因果业力。这里的时间线没有错乱，是真正的永乐年间。”
“那我们现在该咋整？”花自谦搓了搓手，有点小激动，“要不先找个地儿吃饭？我记得郑和下西洋那会儿，南京这边的小吃可不少。”
“你脑子里除了吃还能装点别的吗？”苏曼曼瞥了他一眼，眼神里透着嫌弃。
“美食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懂不懂？”花自谦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说了，咱现在穿着现代衣服，在这儿跟个异类似的，容易引起怀疑。”
苏曼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丝，忽然轻哼一声：“正好，它们感应到了一些东西。”
只见她指尖轻抚黑丝，那些原本光滑如缎的丝线竟开始缓缓变幻，逐渐浮现出明代服饰的样式——宽大的袖口、精致的云肩、飘逸的裙摆，还有那一抹熟悉的朱砂色刺绣，正是她在前世所穿过的衣裳。
“这是……”七姑凑近一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这是当年织霞仙子的嫁衣样式！”
“看来黑丝不仅能感应时空变化，还能自动适配环境。”苏曼曼淡淡道，“我可以借它重现当时的服饰风格。”
“那我呢？”花自谦摸了摸自己身上皱巴巴的t恤，“总不能让我顶着这个造型满街跑吧？”
“闭嘴。”苏曼曼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抬手便是一道丝线飞出，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别说话，站着别动。”
下一秒，黑丝化作一道流光，瞬间将花自谦包裹。片刻后，光芒散去，他已换上一身青布短打，腰间系着一条素色束带，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完全不像刚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古早人类。
“怎么样？”花自谦转了个圈，自我感觉良好，“有没有点锦衣卫的味道？”
“差远了。”苏曼曼冷冷评价，“你要是真当过锦衣卫千户，早就被砍头三回了。”
“哎哟，姐，你这话就伤感情了。”花自谦笑嘻嘻地挠了挠头，“那咱们现在干啥？去找宝船还是先打听消息？”
“先打听。”七姑插话道，“这片码头叫龙江关，是郑和宝船队补给的重要据点。如果深海邪族真的曾在这里发动袭击，肯定会留下痕迹。”
三人沿着码头一路前行，穿过熙攘的人群，来到了一家茶楼前。茶楼门口挂着一块斑驳的木牌，写着“听风阁”三个字。
“这家茶楼我听说过。”七姑低声说，“是江湖中人交换情报的地方，说不定能问出些有用的东西。”
几人刚踏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一名身穿绸衫的商贾正坐在角落里，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周围围了不少人。
“……你们知道吗？前几天夜里，有艘宝船差点被水下的怪物掀翻！”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听说那怪物长得比房子还大，浑身都是鳞片，眼睛绿幽幽的，跟鬼火似的！”
“哎呀妈呀，吓死个人！”
花自谦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他拉着苏曼曼走到那人身边，笑着搭话：“这位老板，您这故事讲得太玄乎了，能不能详细说说？”
“你是谁啊？”商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花自谦脑子一转，随口胡诌，“我是新来的漕运司书吏，奉命调查近期发生的异常事件。”
“哦！”商人一听官职，立刻肃然起敬，“那我就给您细细道来。”
接下来，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一艘正在装载货物的宝船突然剧烈晃动，水面下传来阵阵怪叫声，接着便有一条巨大的触手从水中伸出，差点把整艘船掀翻。幸好当时船上有一位精通奇门遁甲的老匠人，用一张镇水符稳住了局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的那个老匠人，现在在哪？”苏曼曼问道。
“就在码头东边的修船坊，姓李，大家都叫他李师傅。”
“走，咱们去看看。”苏曼曼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花自谦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嘀咕：“姐，你这脾气也太急了点，人家还没说完呢。”
“你觉得那个商人说的是真的？”苏曼曼反问。
“八九不离十吧。”
“错了。”苏曼曼冷冷道，“他说的那只‘怪物’，根本不是什么深海邪族，而是某种机关傀儡。”
“你怎么知道？”
“黑丝告诉我的。”她指了指腿上的丝线，“刚才我让它扫描了一下那人的记忆画面，发现那怪物身上有不少金属零件，明显是人为制造出来的。”
“嘶……”花自谦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邪族已经开始用机械改造生物了？”
“不仅如此。”苏曼曼眼神凝重，“他们很可能已经渗透进了造船厂内部。”
两人说话间，修船坊已然在望。一座庞大的工棚下，几名工匠正围着一艘破旧的宝船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木屑与桐油混合的气息。
“那位李师傅应该就在里面。”七姑指了指工棚中央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走，咱们过去。”花自谦一马当先，迈步而入。
可就在他们踏入门槛的瞬间，脚下的地面忽然微微震动了一下，紧接着，一道低沉的轰鸣声从地底传来，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不好！”苏曼曼脸色一变，“地下有动静！”
话音未落，地面猛然裂开，一只由铁链和齿轮组成的机械巨爪猛地探出，直扑众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