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段锦终于开口说话了，却异常艰涩。
杨悠握着他的手，轻声道：“锦哥，不想说就不说了。”
段锦抬头望他，看到他真切的担忧。
邱泽源恶心的面庞换成了阿冉清丽的脸，他呼吸也终于正常了。
“他不是邱泽源。”段锦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杨悠都愣住了：“什么意思？”
段锦伸手将他拉起来，示意他坐下，大有与他促膝长谈之势。
杨悠乖乖坐下，只是眼里满是疑惑：“什么叫不是邱泽源？”
段锦贪婪地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似乎生怕他跑了。
杨悠也与他对视。
刘谌在旁边看得牙酸，但他实在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大怎么这么磨叽，他在心里诽谤，但也不敢出声。
段锦深深叹了一口气，捂住脸，说道：“师父早在谋取前程的时候已经死了，这个人是冒充的，他是假的邱泽源。”
“什么？”杨悠真的是十分震惊，他皱眉想了想：“但他们长得一样呀。难道还会这么巧吗？”
段锦叹气：“但世界偏偏就是这么巧，一个和师父长得一样的人偏偏是羌人的奸细，所以他杀了师父，来到段家，娶了姐姐，得到了父亲的信任。”
杨悠却有些不太相信：“锦哥，是他告诉你的？”
段锦望向他，点头：“阿冉，是他说得，可能不是真的，但我相信了。”
杨悠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心疼地喊了一声：“锦哥。”
段锦轻轻一笑，轻声道：“这样，我和姐姐都没有负担了。”
“锦哥，这个邱泽源可能就是假的。”杨悠忽然想起来他在羌人军营中遇到邱泽源的情景，低声道：“那次我遇到邱泽源，他对我很冷淡，我虽然武艺不行，但师父对我很好，但他却似乎像是不认识我似的。”
段锦猛地看向他：“阿冉，你说真的？”
杨悠一笑：“锦哥，我何故骗你？”
“所以。”段锦沉吟半晌道：“他没说谎，他就是假的。”他一把握住杨悠的手，神色十分复杂，有轻松，有难过，有痛苦，又有欢乐：“师父是好的。”
杨悠含泪一笑：“对，师父是好的。”
段锦将杨悠抱在怀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杨悠靠在他怀里，心里难过，他知道段锦对邱泽源有多么崇拜，所以邱泽源的背叛是他心中永远的刺，而如今邱泽源亲手将这根刺拔掉了。
现在虽然血肉模糊，但慢慢地会长好的。
“他就是假的。”杨悠低声说了一句。
刘谌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他知道邱泽源是段锦的杀父仇人，怎么现在又不是他了，但见他们两个气氛正好，他也不敢多问，只好憋着。
过了很久，他见他们两个还如同小动物一样抱着取暖，也不好打扰他们，只好转身离开，等有时间再问仔细了。
刘谌离开了，帐篷里真的只剩下段锦和杨悠了。
段锦与杨悠抱了很久，才轻轻放开他，然后轻声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杨悠，除了邱泽源恶心他的地方，他并不想告诉他。
杨悠十分震惊，他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难怪邱泽源会反叛，难怪他能下得去手。
他轻轻叹气，可怜师父一代豪杰，死在了宵小之徒之手，实在是可叹。
“师父的尸体在哪儿？”杨悠轻轻问道。
段锦摇头：“我觉得他应该早就销毁了。”
“哎。”杨悠叹气：“可怜师父，都无法入土为安。”
“放心。”段锦轻拍他的手道：“我会找到师父，让他与姐姐合葬。”
“好。”杨悠微微点头。
“走吧。”段锦起身：“夜深了，咱们回房间细聊。”
“好。”杨悠也有些难受，被随着他起身走出房门。
门口陆柔和方平正在候着。
段锦问道：“有收拾好的房间吗？”
陆柔和方平点头：“将军，您的房间在东院，杨大人的房间在西院，您看...”
段锦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杨大人今晚要与我抵足而眠，带路吧。”
“是。”陆柔和方平对视了一眼，知道段锦今天心情不好，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乖乖往前走。
来到房间，段锦吩咐道：“下去吧。”
陆柔和方平打了热水放在房间，躬身离开了。
段锦和杨悠简单洗了洗，便靠在床头说话。
“锦哥，你打算如何处理他？”杨悠低声问道。
段锦将他拉到自己怀里，轻吻他的发鬓，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既然他不是邱泽源，段锦虽然恨他，但也没有那么恨了，他本来想着将他千刀万剐的，但如今却提不起兴趣来了。
“杀了吧。”他轻描淡写道。
杨悠微微点头，闭眼靠在他怀里不语。
段锦仰头望天，继续道：“我本来想将他的肉一刀一刀割下来的，但他说他不是邱泽源以后，我忽然没有那么恨他了，他不过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仇人，杀了他，祭奠父亲和母亲的在天之灵就可以。”
杨悠听到这句，睁开眼睛，仰头看他。
他脸上那种不顾一切的仇恨确定是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难过与平静。
段锦低头与他对视，轻叹：“阿冉，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杨悠低头，轻声道：“锦哥，我也只会杀了他。”
段锦将他抱得更紧了，叹气：“阿冉，我抓到了我的仇人，但我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难受。”
“我知道。”杨悠低声道：“仇人死了，但亲人再也回不来了。但，锦哥。”他仰头望他：“你还有我，还有阿不，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嗯。”段锦觉得自己的人心在慢慢被杨悠填满，喜悦充盈了整个胸膛。
他叹气道：“阿冉，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锦哥，你我本来就是一体的，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杨悠低声道。
“是。”段锦也不再说什么了。
“锦哥。”杨悠欲言又止，他想问问牢里还发生了什么？如果只是真假邱泽源的话，段锦更多的是震惊，但他刚进来的时候，他分明在他脸上看到了恶心，厌恶。
邱泽源还说什么来着？让段锦如此厌恶呢？
“嗯？”段锦低声应了一句：“阿冉，怎么了？”
杨悠与他对视，然后敛下睫毛，轻轻摇头：“没事。”
既然锦哥不愿意说，自己也没有必要追问，就先这么着吧，自己总有机会去追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