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这无意义的问询中过去了一个小时,此时已经接近深夜。
一想到明天就是工作日,所有被迫“加班”的宾客们都开始产生了怨怼心态。
既是对着那个不懂得看时间的蠢凶手,也是对着那群没用的霓虹刑警。
现场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甚至到了搜查一课的众人都快要听不清被问询人的声音的程度。
目暮警部额头上的汗越流越多,他一边擦汗一边继续问着问题,但显然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就连坐在轮椅上的寿宴主角都开始感到了不满。
“老爷”由女仆推着来到了目暮警部的对面,皱着他那浓密的白眉毛,质问道:“拜托,目暮警官,你到底有完没完啊!到底要把我的客人们扣留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你们警方的无能对我的名声伤害有多大?我可没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玩这种没有意义的搜查游戏!”
就在刚才,当他听到那个穿着花里胡哨的九条家少爷提出要做什么“硝烟反应测试”时,大山洋介的心里猛地一咯噔,险些没有当场直接晕过去。
但在听到目暮警部说因为人手不足做不了测试之后,他感觉自己又行了。
希望这个胖警部足够识相,会因为在场宾客的身份选择暂时放人离开,暂停调查。
到那时,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抹除一些被他遗留下来的小尾巴。
这次杀人属实是有些冲动了,但他也没办法。
那个该死的山崎!那个贪得无厌的赌鬼!竟然敢威胁他!
如果他不肯签署那份该死的合同,成为对方巨额赌债的担保人,那个混蛋就要在今晚的宴会现场,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他和他之前做过的那些见不得光的金钱交易!
到那时,别说金盆洗手、享受退休生活了,他估计会被直接做成水泥柱沉入东京湾…
威胁很恐怖,但他也不可能会同意对方的条件。
笑死,他大山洋介又不是什么冤大头,怎么可能会为那种烂赌鬼担保!对方这些年出卖了多少老主顾,捞了多少钱,却依旧债务缠身,是个正常人都会知道这会是多大的一个麻烦!
他才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才洗白的名声再一次和“极道”、“高利贷”这种词汇联系在一起!
可能是他这些年表现得太过温和慈善了,让山崎那个蠢货错估了他的道德水准和行事风格。
呵,还有什么是比让山崎本人永远闭嘴更有效、更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呢?
没有!
大山洋介承认,他的手法确实不够高超,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拙劣,但他有足够的自信可以瞒天过海。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坐着轮椅的七旬老人能够做到飞檐走壁呢?
只要搜查一课的警部被他唬住,选择暂时离开,他就有足够的时间处理掉作案工具,以及身上这一套沾着硝烟味的衣服。
到那时,又有谁能够给他定罪?
对几年之内高速发展的科技没有正确认知的白发老头看着面露迟疑的一众警员,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目暮警部被大山洋介吼得一个激灵,但还是举起他的两只胖手挥了挥,试图安抚道:“好了好了,老爷,再怎么说,死者都是您宴会上的客人,请您再忍耐一下吧。”
“你的意思是,嫌疑人就在我们这些客人中间?你可不要乱说话啊,目暮警官!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在场的宾客,都是什么身份!你这可是在玷污他们的名誉!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目暮警部:最讨厌这种以势压人的家伙!
心里虽然抱怨着,但他也只能赔笑,同时祈祷着自己的工藤小老弟可以快点回来救场。
既是为对方自己洗脱嫌疑,也是为搜查一课的众人减轻压力。
是的,即使筱原明已经说明了工藤新一有作案嫌疑,目暮警部依旧没打消让对方参与案件侦破的念头。
就连工藤新一再度进入了案发现场他都没有阻止,就像是之前“不畏强权”,对着九条雅人张口闭口“不合规矩”的人不是他一样。
筱原明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双标得也太明显了吧?
而工藤新一也果然没有辜负目暮警部的信任。
“没错,”只见工藤新一气定神闲地走进了宴会厅,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老寿星,说道,“案发现场是一个从内反锁的密室,凶手是从案发现场隔壁的房间出发,通过潜入案发现场的阳台进行的犯案。”
旁听的筱原明:打住,你这不是左右脑互搏吗?都有敞开的阳台了,怎么就是密室了?
筱原明不理解,在他看向周围,发现除了他和琴酒之外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甚至连勃艮第都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时,他更不理解了。
筱原明:???
不是吧不是吧?
前辈你怎么又中招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攻低防吗?
筱原明绝望地捂住了脸,伸手扯了扯琴酒的袖子。在对方回头时,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向了勃艮第,同时悄悄对着勃艮第所在的地方努了努嘴。
再次看到“向日葵”勃艮第的琴酒:…
琴酒一边替勃艮第觉得丢脸,一边打开了领带夹里的微型摄像头,对准了勃艮第。
把柄+1
另一边,工藤新一的个人推理秀仍在进行中:“我检查过了,阳台正下方的草地里非常干净,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足迹。所以,凶手不可能是从外部潜入,应该是内部人员作案。”
筱原明:?这合理吗?
他的大脑又宕机了。
三楼而已,从远处搭个简易索道翻进去不就完了?
再不济,从其他地方先爬到天台,再用绳索吊下去也行啊?
怎么就排除了其他可能,直接就到内部人员作案了?
听到“内部人员”这四个字,老爷的心里又是一咯噔。他支棱起自己的上半身,对着工藤新一大吼道:“怎么可能?!离会客室阳台最近的一个阳台至少都在十米开外,绝不可能有人能够跳过去!”
筱原明:…
他木着脸,看向那个因为激动,脸都涨红了的老头。
您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如果没有特意去测量过,谁会下意识地报出这种数据?筱原明发誓,连他自己都做不到立刻说出他家大本营里两个窗户之间的间隔到底有多少米,更别说是一栋仅仅作为度假用的山庄别墅了。
他这种经过改造的记忆力都做不到,更不要提一个普通人。
您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呢?
这种侦探一出场、反派必定降智自爆的“主角光环”,就…就很离谱。
他怎么就没有这种能力?
就算不给他,如果行动组里的人都拥有这种能力,那岂不是根本就不用他们亲自动手,目标就能自己蠢死自己?
再想想看,琴酒站在审讯室里,随便对着被捕获的老鼠说两句话,对方就把所有情报一下子吐露出来的场景…
不行,太美了,不敢想。
筱原明总觉得,只要有这些被世界眷顾的人在场,他内心的吐槽就会格外丰富。
唉,实在是bug太多了,不吐不快啊。
面对“老爷”的质问,工藤新一依旧不慌不忙:“如果,不是从隔壁的阳台直接跳过去的呢?从隔壁阳台出发,踩着沿途的屋檐走过去的话,和山崎先生所在的房间阳台的距离就缩短到了不到两米。”
“老爷”露出了不屑的神色:“真是幼稚的推理,就算凶手真的是用这种方法潜入的,他又该怎么离开?你都说了,距离阳台还有两米,而你说的那个房檐又只有不到十厘米宽!凶手怎么可能跳得回去?!”
筱原明:蠢货。拜托你别再继续当自爆卡车了,好吗?
谁会没事去记自己家度假别墅的房檐到底有多宽啊?!你是在墙上贴了尺子吗?还是你的眼睛也是尺?
再说了,工藤新一有提过凶手是原路返回的吗?就不能是从门走出去,再用机关反锁上门吗?你怎么就不打自招了?
一边听着工藤新一那边在说着什么绳索,什么木棍之类的balabala的细节,筱原明一边在心里疯狂oS。
眼见工藤新一就差把他的底裤扒出来了,“老爷”这次是真的急了,他气急败坏地大喊道:“够了,你的废话太多了!快说!到底是谁杀了我的朋友山崎先生!”
筱原明:…都朋友了,你怎么还张口闭口叫那人先生呢,好像不是很熟捏。
等等。
筱原明突然反应过来,从始至终,好像在场的所有人都管对方叫“山崎先生”,就连完全看不起对方的勃艮第也是。
这不对劲。
筱原明闭眼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过的受邀名单,然后才惊愕地发现,对方的名字真的就叫“山崎先生”。
姓山崎,名先生。
就离谱,和“大上海人”这种名字一样离谱。
筱原明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总觉得,再和这群人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同样的空气,他自己也要变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