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沉吟片刻,下定决心。
“张婶子,你给我两天时间,我想办法给你筹钱!”
柳暗花明,张厨娘又惊又喜,还有隐隐担心:“苏丫头,你别勉强自己?”
五两银子,够买一个丫头了。赎身也可以谈。只是她和周管事跟随刘夫人,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主子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钱唯一的作用,是让周姐姐在乡下收买人心,让日子好过一点。
苏蓉起身。
“两天后,你来我这里。”
有能力帮,该帮,就决定帮。
送走张厨娘,苏蓉拿出三粒豆子。指尖拨动圆滚滚的豆身,深吸一口气。
机会一天只有三次。
金家人短时间不可能把金冬梅嫁出去,先助张厨娘保住周管事的命吧!
一晚上没睡好,铜甲兵帮忙狩猎回六只野鸡、三只野兔。为保证万无一失,苏蓉选择最低水准要求铜甲兵。
第二天,苏蓉照常赶去上工。忙碌一天后,向姜厨娘恳求,把下个月的放闲日,调一天到明天。
每个人家里都有出急事的时候,姜厨娘爽快同意了。县衙厨房这活儿,很多人求还求不来,她相信苏蓉不至于不珍惜。
第三天,苏蓉依葫芦画瓢继续召唤铜甲兵,猎来五只野鸡,四只野兔。
接下来的时间,她异常忙碌。把十来只野鸡野兔,分别送到县城远近的大小酒楼推销贩卖。
为不引人瞩目,特意花钱坐车绕道。同一片区域,绝不卖给两家人。碰上压价的,不太狠也卖。
最后一数,还差两百文凑齐五两银子。
苏蓉摘下晾晒得半干的何首乌及灵芝,直奔附近药房。
掌柜挑剔地打量这一丁点药材。卖相不好、年份不够、没晒干、灵芝还是残缺品,加起来二两重不到。
想不收吧,确实算珍贵药材。估量一番,最后勉强给了一百五十文。
苏蓉没和其纠缠。拿着钱赶紧回家。打量一番家徒四壁,咬咬牙,叫来挑夫收走两把椅子。
买时差不多二百文一把,现在急需用钱,两把椅子只换了一百文。
不过,总算凑足五两银子了!
奔波一天苏蓉累死了,挪动两条僵硬的腿,去集市买了两个黑面馒头。啃完往木板上一瘫,再不想动弹。
最近卖野鸡野兔太频繁,导致好多家酒楼饭馆的人认识她,短期内不能再去了。
张厨娘酉时赶过来。
包头帕子松了,围裙没来得及解下,衣裳沾满油污。垂头丧气,肉眼可见的疲惫。
苏蓉有些疑惑。就算周管事落魄,张厨娘好歹还掌管着厨房吧,怎么看上去比杂役还狼狈?
她把这疑问问出口。
张厨娘苦笑道:“苏丫头,我已经不是厨房管事了。现在和你一样,是杂役。陶姨娘另请厨娘,安排她身边一个婆子来管理厨房。我……”
她叹口气,咽回到口边的话,换了句说辞:“我现在和你一样,拿三百文工钱,当个洗菜娘!”
没有落到周姐姐那下场,是她一直窝在厨房。没树敌太多,也没得罪过陶姨娘。
苏蓉给她倒了杯水,看着对方意志消沉的样子,有些不好受。
“张婶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帮了周管事,张厨娘可能身无分文。以后就靠每月那三百文月钱,能熬到老?
“还能怎么办?先熬着吧……”
张厨娘打算坐下来,看到堂屋摆着的一套旧桌椅,昨天还见过,今天竟然少了两张椅子,不由一愣。
苏蓉把一包散碎银子,连同大把铜板推到面前,她顿时明白了。接钱的手有些抖。
“苏丫头……”
她发白的嘴唇翕动几下,捧着银包,猛地站直身子,然后弯腰想向苏蓉跪下去!
苏蓉眼疾手快,一把搀住她:“张婶子,你这是做什么!一点银子,值当你这样?”
张厨娘眼睛泛红。
“苏丫头,人落难了,才看得清谁好谁歹!你放心,这钱只要我不死,一定还给你!”
苏蓉拉起她,含蓄说了句:“张婶子,你也该考虑下自己的出路。”
张厨娘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苏丫头,我明白,你为我好。可是……当年十三岁被卖进邓宅,两次遇险差点被主子打死,都是周姐姐保我!我怎能弃她于不顾?”
“夫人后来将我许配给庄子的一名管事,那厮好赌成性日夜打骂我,也是周姐姐求了夫人,做主让我们和离。”
“我欠周姐姐良多,今生无以为报!”
苏蓉第一次听她说身世。
原来张厨娘命运与她何其相似!怪不得对方从没像其他人那样,嫌弃她弃妇之身。
一时间苏蓉无言以对。直到将张厨娘送出门,才轻叹一声:“张婶子,救人,要记得量力而为!”
张厨娘含着眼泪,对她用力点了点头,方才怀揣银包,匆匆而去。
苏蓉目送她萧索孤寂的背影。不指望对方还钱,只希望对方能达成心愿,保住自己想保全的人。
张厨娘这一去,很久没再有音讯。苏蓉在张厨娘借钱的第二天,召唤出铜甲兵,恶狠狠吩咐了一句。
“去弄残鲁班头,伪装成他无意摔伤的样子!让他躺在床上,至少半年下不了床!”
老金氏不过是看上鲁班头的权势。若是鲁班头受伤成废物,在床上一躺一年半载。别说他积蓄起来的威望,就算公职,怕也会被官府开除!
她不信,这样失去价值的鲁班头,势利的金家人会将金冬梅嫁过去?
鲁班头祸害自己前妻,没拿到罪证算便宜他!但金冬梅是自己姐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掉进火坑!
晚上下工前,苏蓉听到消息在衙门传播个遍。
鲁班头早上点卯缺勤。他家小子来衙门告假,说自家爹睡糊涂了,上茅厕失足掉进粪坑摔断了腿。
叶清辞闻言眉头不皱,大手一挥,痛快给批三月长假。
这个鲁班头,家里三代在衙门当差,经营的势力盘根错节。他正愁怎么在不伤元气的情况下,把衙门一批混吃等死的衙役清理掉。
鲁班头这一摔,摔得恰是好处!
县令大人心情愉悦,特批鲁班头伤假期间照常领俸禄。
当然,三个月后若还不能伤势好转,回衙门报到,这份公职就不能保住了。
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回轮到老金氏着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