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池这边,沈维衍仍半靠在池边的玉石栏上。星辉液漫过他的腰际,银辉顺着发丝滴落,在水面晕开一圈圈细碎的光。他似是没察觉外头的动静,指尖慢悠悠地拨弄着池水,那模样倒像在赏景,而非等着一场硬仗。
直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星池的静谧,山木的身影出现在廊下,沈维衍才抬了抬眼。
他眸光扫过对方赤红长袍上的火焰纹路,没起身,只淡淡挑了挑眉:“青焰界的?
山木站在廊边,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周身气焰翻涌,零维境的威压毫不掩饰地压过去:“正是山木。沈维衍,你在幻星楼欺辱我青焰界小公子,今日若不跪地赔罪,休怪我不客气。”
沈维衍指尖的银辉轻轻晃了晃,池面的涟漪凝住了。他嗤笑一声,声音懒懒散散,却带着冰碴子:“跪地赔罪?方才你家小公子跪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替他受着?”
“放肆!”山木被他一句话噎得脸色涨红,猛地抬手,赤红能量在掌心凝成一团烈焰,“既然你不知死活,那我便替你爹娘教教你规矩!”
烈焰裹挟着灼人的气浪朝沈维衍砸去,小汐躲在远处偷看,吓得捂住了嘴——山木这一击,分明是下重手!
沈维衍却像是没瞧见那团能熔金裂石的烈焰似的,指尖在星辉液里轻轻一点。
刹那间,池面银辉暴涨,不是零散的光点,而是凝成了一片剔透的银网。那网看着软,烈焰撞上去的瞬间,却听得“滋啦”一声响——不是网被烧化,反倒是烈焰像泼了冷水的炭火,猛地缩了缩,赤红的光黯淡下去大半。
山木脸上的怒色僵了僵,眼底掠过丝诧异。
他这烈焰寻常零维境修士沾着点就得脱层皮,怎么到这银网跟前,竟跟撞了铁板似的?
没等他回神,沈维衍指尖又动了动。那银网陡然收紧,将残余的烈焰裹得严严实实,随后“散”成漫天银辉,连点火星子都没剩下,只余星池上空飘着几缕带着焦味的白烟。
沈维衍这才慢悠悠直了直身子,星辉液顺着他的衣摆往下淌,在玉石栏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抬眼看向,语气还是懒的,却多了点凉:“就这点火,还想教我规矩?”
躲在一旁的小汐攥着袖角的手松了松——沈前辈这举重若轻的样子,哪是没底气,分明是根本没把山木这零维境放在眼里。
山木被他那眼神看得心头火起,又惊又怒:“你找死!
话音落,他周身赤红气焰猛地炸开,长袍上的火焰纹路竟真的“活”了似的,腾起半尺高的焰苗。零维境的威压不再是散着的,而是凝成一道赤色气柱,朝着沈维衍当头降维压下。
他屈指一弹,一滴星辉液脱离池面,悬在半空,随后“嘭”地散开,化作无数银芒。那些银芒没去挡气柱,反倒像有生命似的,顺着气柱的纹路往上爬,所过之处,赤红气焰竟像被冻住了般,凝在原地不动了。
“零维境?”沈维衍的声音透过银芒传出去,清清淡淡的,却盖过了气柱的轰鸣,“怎么有些人零维境,低成这样了?”
山木的脸“腾”地红透了,不是羞的,是怒的。他活了这么多年,在青焰界也是受人敬着的角色,何曾被人这般轻慢?还是被个瞧着年纪轻轻的散修!
“竖子狂妄!”他怒吼一声,周身的赤红气焰猛地翻涌成浪,竟真有燎原之势。本来稳固空间烫得扭曲起来,“今日定要你碎尸万段,让你知道辱我青焰界的下场!”
他这是动了真怒,朝着星池里的沈维衍拍过去,那势头,像是要把整个星池都掀翻。
可沈维衍脸上还是没什么波澜。他看着那拍来的火浪,指尖的银辉终于凝得实了些,不再是散碎的光点,倒像凝成了一柄细长的银剑虚影。
他抬手,对着火浪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嗤”的一声,像冰刃划开沸水。那看似能吞噬一切的赤红浪涛,竟被那道银剑虚影生生劈成了两半!
沈维衍唇边的冷笑漫开,指尖悬着的银辉陡然敛去,不是散去,反倒像沉进了虚空里。他没起身,甚至没看山木,只垂眸望着池面——方才被他拨弄出涟漪的星辉液,竟在这一刻凝住了。
山木正欲再催火浪,猛地觉出不对。周身翻涌的赤红能量像撞进了泥沼,明明还在掌心烧着,却半点力道使不出去,连往沈维衍那边递一寸都难。更诡异的是脚下——他踩着的廊板,木纹里的缝隙竟在慢慢“消失”,不是被填补,是维度在坍缩,那一块地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整”,连带着他的脚腕都被一股无形的力攥住,动弹不得。
“你……你做了什么?”山木的声音发紧,刚才的狂傲早散了,只剩惊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呢。能量还在,可就像被关进了密不透风的盒子。
“做什么?”沈维衍终于抬眼,眸光扫过他时,带了点漫不经心的嘲弄,“你不是想教我规矩?先搞明白——你那点‘烧火’的本事,在维度规则面前,连敲门的资格都没有。”
他指尖往山木身侧的虚空轻轻一点。没有光,没有声,可山木眼角的余光里,周围空间竟像被无形的布擦过般,一点点淡去。一边石槽的纹路,再是石质的粗糙感,最后,都化作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消散在空气里。
山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他终于懂了沈维衍那句“维度都没用上”是什么意思——对方根本没动用同阶的维度力量,只是随手“修改”了周遭的局部规则,就断了他能量外放的路,甚至能轻易抹掉实物的存在。
这等手段,哪是散修能有的?分明是对维度规则摸得极透的狠角色!山木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掌心的赤红能量还在跳动,却像没了主心骨,连温度都降了几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错把人当成了随意揉捏的鱼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