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畔的晨雾还未散尽,雷宜雨站在长江货栈数据中心顶楼,指尖敲打着钢化玻璃。三天前,北京小汤山医院接收了最后一批移动隔离仓,而武汉协和医院的呼吸科主任深夜打来的那通电话,让他意识到这场战役远未结束——数据,比病毒传播得更快。
楼下传来卡车急刹的声响,周鸿祎带着三箱贴着“紫外线消毒专用”标签的服务器配件跳下车,身后跟着几个戴双层口罩的技术员。“雷总,你这地方比医院还难进。”他指了指门口测温的保安,又晃了晃手里的隔离卡,“但你要的‘物理防火墙’,3721全队熬了四宿。”
雷宜雨接过那叠印着铜箔电路的设计图,目光扫过机房里成排闪烁的蓝色指示灯。这里存放着长江货栈的全部交易数据——从郑州期货市场的纱布抛售记录,到武大骑手们用bp机发送的六千份盒饭订单。三天前,阿里b2b平台因黑客攻击瘫痪六小时,而马云在电话里的焦灼呼吸声,让他提前启动了预案。
“老周,听说中关村昨天有七家电商被‘红色代码’攻破?”雷宜雨示意助理搬来两把折叠椅,机房角落里,工人正给服务器架安装紫外线旋转灯。
周鸿祎拧开矿泉水猛灌一口,喉结滚动得像是吞下了什么秘密。“不是巧合。有人故意在医疗采购论坛散布带毒链接,专钓口罩交易数据。”他忽然压低声音,“但你的冷链物流坐标……为什么能避开所有攻击节点?”
玻璃幕墙映出雷宜雨微微勾起的嘴角。他想起半个月前广交会闭馆时,自己让马化腾在qq群发功能里埋下的那道“饵”——所有点击过“无菌级别认证”文件的Ip,都会被标记进长江货栈的蜜罐系统。此刻,机房大屏上正跳动着三十七个试图入侵的红色光点,位置精确到北京海淀某栋写字楼。
消毒灯的嗡鸣声中,雷宜雨递给周鸿祎一份盖着武汉疾控中心公章的文件。“今晚八点,这批服务器要接管协和医院的挂号系统。”他停顿片刻,看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当然,用的是你刚装的隔离卡。”
周鸿祎的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墨迹。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当全国医院还在用纸质登记发热病人时,武汉将率先实现电子化疫情追踪。而3721的硬件,会成为这条数据长城的第一块砖。
深夜十一点,雷宜雨在机房外的吸烟区撞见了匆匆赶来的马化腾。年轻人眼镜片上还沾着雨水,手里攥着份被捏皱的《即时通讯工具疫情响应预案》。“雷哥,北京那边刚截获的。”他喘着气指向文件末尾的Ip段,“攻击阿里服务器的黑客,用的居然是广州疾控中心的备用网关!”
雷宜雨弹飞烟头,猩红光点划破雨幕。他早料到对手会从最薄弱的环节切入——那些各地医院仓促搭建的电子化系统,就像没装防火门的隔离病房。但现在,周鸿祎的隔离卡正将长江货栈的服务器变成铜墙铁壁,而马化腾带来的情报,让他看清了棋盘另一端落子的轨迹。
“告诉小马,明天起qq群发新增‘发热门诊导航’按钮。”雷宜雨对助理说完,转身望向机房里闪烁的蓝光。紫外线灯扫过他的侧脸,在玻璃上投下一道锐利的剪影。那里有他三年前埋下的伏笔——武汉大学计算机系那帮骑手学生编写的定位程序,即将通过十万台诺基亚手机,织成一张覆盖全国的电子防护网。
凌晨三点,当周鸿祎的团队给最后一台服务器贴上“物理隔离完成”的标签时,雷宜雨正在传真机上接收郑州商品交易所的密件。中纺集团那三千吨捐赠纱布的物流信息里,藏着七个被标记的仓库坐标——那是北京周边所有在建临时医院的选址。
雨又下了起来,冲刷着数据中心外墙新喷涂的“长江应急”四个猩红大字。雷宜雨想起十年前在汉正街倒卖国库券时,那个黑市贩子说过的话:“这世上最毒的病毒,永远在人心。”他按下通话键,对汉口码头待命的冷链车队下达了出发指令。
此刻的雷宜雨还不知道,七十二小时后,当周鸿祎带着《人民日报》记者参观这套“病毒防火墙”时,某位正在杭州闭门开发淘宝的瘦削男人,会在笔记本上用力写下:“数据时代的防汛墙,必须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