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是要读兵书吗?”他试图转移帝王的关注点。
“比起兵书,朕现在更关心你的身体,天寒地冻的,军中又没有炭火,怎会无缘无故发热?脸都热红了。”
帝王手中跟玩似的烹茶,目光在太子脸上,茶壶中滚烫的水却能精准的倒入茶碗,豪放与优雅并存,又雅又痞。
齐景暄被看得一脸生不如死。
“父皇,儿臣没事,真的就是热。”
“你这不像是热,像是被打断了春宵一刻。”
帝王着手倒茶,茶香随着上升的白色水雾在帐中蔓延开来,是雪水混杂着白梅的味道,即使是热气,闻着都是一派清冷。
齐景暄低头不语。
所谓英雄不问出处,他父皇则是不能问感情史。
父皇感情史丰富,他在父皇面前,绝对就是个青涩的新兵蛋子,能被父皇一眼看穿也正常。
“过来喝茶吧。”帝王对太子说。
齐景暄就在书案最边上盘膝坐下,端起茶碗一口饮下。
帝王表情微妙,看着儿子那热泪盈眶的双眼,“你不怕烫吗?”
齐景暄舌尖顶了顶火辣辣的上颚,还有那正缓缓流淌过胸腔的滚烫,有些较劲的摇了摇头,“不烫。”
“行,朕知道了,这下你是被茶水烫脸红的。”
帝王端起茶碗凑到唇边吹了吹才小抿一口,看儿子的眼神有那么些忍不住的笑意。
像他的这双眼睛,沾点眼泪的情况下,看狗都深情。
“在想哪个小姑娘啊?是不是你那个小太子妃。”
聊自己的感情,还是跟父亲聊,齐景暄有些难以启齿。
回答没有吧,叫欺君,实话实说吧,根本说不出口。
“父皇,您就放过儿臣吧,咱们说正事好吗。”
“男人之间的事,怎么就不是正事了?你也大了,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先前朕跟你母后都给你管得紧,不让你耽于女色,感情方面的事,你若是不会,朕可以教你。”
齐景暄更无语了。
小丫头说他不着调,原来他爹比他更不着调。
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谢父皇不吝赐教,但还是不必了。”
“不行,朕得教你。赐婚圣旨都下了,你还能纵容着荣国公跟长信侯家差点联姻,帝王之家的颜面你不能不管不顾。尽管那婚没定下来,但朕若是在,可不会让那种败坏你名声的事发生。知道的人知道朕赐婚在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玩什么强取豪夺呢。”
“你是太子,你该知道,高位者的爱,不需要低位者答应。你心仪荣国公家的闺女,是对她的恩赐,是她的荣耀,她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除非她在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了,生与死对她来说都无所谓了,不然,只要你不放手,她就永远不可能从你身边逃掉。”
帝王没有一个字是在骂人,但意义上却是把儿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齐景暄弱弱出声:“可是父皇,按您说的,那不就是真的强取豪夺了吗?”
“算了……朕不该教你,朕说的话你听听就行,听不听得进去随你。”
帝王将兵书丢到儿子面前,“读兵书吧。”
本就夜深,兵书读了大半本,齐景暄困得摇摇欲坠,帝王在边上听得认真,烛火下秾艳的眉眼就是不显困乏。
一枚洁白的鸡蛋喂到唇边,齐景暄抬起头来,“父皇,这是哪里来的?”
“不是你安排的军粮吗,普通兵卒七日一个鸡蛋,百夫长三日一个,将领一日一个,朕每日两个,但朕不爱吃,留给你吃。知道你在帝都过惯了,吃不惯蛮夷的食物,军营里面没有虾给你吃,将就一下,才来半个月,看你都饿瘦了。”
齐景暄接过剥好壳的鸡蛋,就握在手中但没吃,“父皇知道儿臣爱吃什么?”
“朕当然知道,你吃虾还得蘸胡椒。你挑得很,不爱吃甜食,不爱吃叶子菜,不爱吃肥肉,也不爱吃鱼,因为你吃鱼不会吐刺,会被卡到。人都说不会吃鱼的孩子不聪明,你倒是没有。”帝王说得起兴。
“那父皇知道连城的喜好吗?”
“朕不知道。”
寥寥四字与细致入微的长篇大论云泥之别,究竟偏爱谁已见分晓。
帝王将手里的第二个鸡蛋剥好递给齐景暄时,看他手里那个都没动,“还不吃呢,一会都凉了。”
“儿臣洗漱过了,天亮再吃可以吗?”齐景暄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那随你。困了就回去睡吧。”
“儿臣等父皇先就寝。”
“朕估计是上年纪了,晚上睡得少,你先回去睡吧。天亮后,随朕一并出营作战,不必起太早,整顿时会有人叫你起床。”
齐景暄悄悄把手里的两枚鸡蛋用手帕包裹好,起身拜别,“儿臣遵命。父皇尚在壮年,儿臣也请父皇早些就寝。”
帝王眸色柔和,“知道了。”
没有多余的人或事参与,臭小子在他面前比在宫中松弛多了。
齐景暄返回营帐时,床上的少女睡得正香。
可惜了,这次没亲上。
他睡下时抱住少女柔软的腰肢,睡梦中的少女娇声嘤咛,主动翻过身来将满腔柔软送入他怀中。
齐景暄在少女娇俏的眉心落下一吻,搂抱住这娇香软玉。
本以为能睡上几个时辰,结果就在两个时辰后,外头就传来了叫他起床的声音。
“太子殿下,陛下让您起床一并整装准备随军征战了。”
齐景暄极不情愿的睁眼,望着帐外蒙蒙亮的天色,“知道了。”
谢知月也被这动静给吵到了,半梦半醒中,她伸手抱住齐景暄的脖子,脸埋在他颈部蹭了蹭。
这亲昵的撒娇举动,让齐景暄更不想起床了。
难怪春宵苦短日高起,自此君王不早朝。
换他,娇香软玉在怀,他也不想早起。
一番思想斗争过后,他劝说跟只小猫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胭胭,放手,我得起了。”
男人睡意未褪的声音带着股被沙砾磨过的低哑。
“不要。”少女娇纵的呢喃。
显然在床上和女孩子谈条件是谈不通的,小猫似的少女反倒将腿搭在他身上,把他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