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烬忽然记起临安城,小小的人站在尸骨堆,抬眸望向他的时候。
那双眼里的深邃,像是将伤痛咽进沉默里。
“唉。”尾音在舌尖转了三转,终究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案上鹤嘴炉腾起的青烟模糊了界限,等回过神来,少年冰凉的手指已经勾住了他的袖缘。
很轻的力道,像暴雨中湿透的雏鸟用喙轻啄掌心。
祈求着他的安抚。
终归是无法狠心拒绝这双可怜的眸子。
楚沐最会察言观色,见炎烬神色松动,立马趁热打铁。
整个人扑进炎烬的怀中。
炎烬整个人的身躯都僵硬了。
心中明白,随着楚沐长大,他这些亲昵的动作是不可取的。
他挣扎着。
可又明白自己陪不了他多久了。
便又想,随他去吧。
随他高兴,一年,一月,一日,一片,一刻。
“师尊,好怕再也见不到你。”楚沐伏在他的胸膛轻轻道。
炎烬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发顶,温柔的抚摸。
似乎一切言语都不如如此安抚管用。
青烟袅袅,烛火轻动,少年伏在安心之地,嘴角微微勾起,双眼都是满足的笑意。
守在炎烬身边,楚沐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没有睡着。
夜深人静,楚沐给炎烬用了沉睡符。
冷蓝色的宫殿在月光下散着淡淡的冷色光芒。
冷松香似有实质,在纱幔间织成一张缠绵的网。
楚沐的指尖陷进炎烬白色衣襟的暗纹里,能感觉到衣料下紧实的肌理正随着呼吸起伏。
将脸颊贴在炎烬胸口,青丝逶迤着铺满他胸膛。
安心的感觉笼罩着楚沐,他眼皮更沉。
现在可不是睡着的时候,该给炎烬喂血了。
楚沐不舍得从炎烬的胸膛离开,手掌轻抚炎烬的睡颜。
不舍得用一点力,轻轻地掰开下颚。
指尖微划,血流入炎烬嘴中。
鲜红的血液落在唇边。
让原本轻薄的唇像是点了口脂,妖冶又漂亮。
楚沐轻轻俯身,轻轻覆盖在那张唇瓣。
没回应的吻,确实不够。
楚沐像是一只不知足的猫,靠在他的颈侧。
“师尊,好喜欢师尊。”
“师尊,也会喜欢我对吗?”
楚沐太安心了,抱着炎烬没多久就陷入了沉睡。
睡梦之中,他梦到了炎烬,一身火红的喜服,鎏金步摇在烛火中摇曳生姿,鸳鸯锦被叠在身后。
盖头下那双总凝着霜雪的眼,此刻化作春溪水,眼尾描着凤仙花汁染就的胭脂红。
玉冠珠帘叮当轻响,炎烬指尖抚过他发烫的耳垂,嫁衣逶迤如燎原之火:“沐儿,为师愿意成为你的妻。”
“沐儿, 苍天在上,为师此生定不负你。”
“沐儿……”
睡梦中的楚沐不停的嘿嘿嘿嘿笑着。
“嘿嘿……”
炎烬睁开眼,天边蒙蒙亮。
这一夜安睡无梦,身体的痛又减轻不少。
胸膛炙热沉重。
脖颈也有些僵硬。
炎烬意识渐渐回笼,倏然僵住。
晨雾漫过窗棂,为楚沐睫羽镀上细碎银光。
少年人特有的炙热透过轻纱衣料渗入肌理。
而自己枕在他的手臂之上。
炎烬将他的手轻轻的拿开。
刚要起身,一股大力袭来。
自己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用力的抱住。
炎烬伏在楚沐的胸膛,一双腿还夹住了自己。
不给自己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
炎烬的脸瞬间红透,一直蔓延到脖颈。
这臭小子真一点睡相都没有。
炎烬又气又恼,突然很后悔昨夜答应他留下来的请求。
“嘿嘿……”楚沐的梦呓在头顶传来。
炎烬轻轻地推楚沐。
却发现这小子随着自己的用力,又圈进了半分。
炎烬凤眸张大,呼吸也微微一滞。
此时的楚沐,雪色里衣的领口垂落如流云坠地。
襟口松垮处露出半截莹白锁骨,随呼吸起伏若隐若现。
颈侧淡红小痣,被月光染得似雪中落梅。
浓睫洇着水色轻颤,在眼尾胭脂晕开的薄红上投下蝶影。
唇珠微启漏出半声梦呓,软糯尾音缠着江南烟雨气。
这张脸和记忆中那张自己看了十余年的脸逐渐重合。
炎烬的呼吸都乱了,心也剧烈的跳动。
此时楚沐的梦里,自己倒了合卺酒给炎烬。
两人喝了交杯酒。
将酒杯扔在一边,楚沐揽住了炎烬的腰,倾身吻了上去。
现实中,楚沐也更用力的圈住了炎烬。
低下头,吻住了近在咫尺的唇。
原本还沉浸在前世跟着楚沐十余年时的记忆中。
炙热的唇和呼吸一同覆盖住自己。
炎烬整个人呆愣,僵在了楚沐的怀中。
攥紧床褥的指节泛起青白。
楚沐的舌头灵巧的探入,吻的深情缱绻。
——(可恶的分割线)
楚沐做了一场美梦,睁开眼时,整个人带着十足的笑意。
神清气爽。
伸了伸懒腰,身侧微凉,楚沐活动了下脖梗:“师尊每日都早起。”
但楚沐毫不在意,穿好了衣衫,靴子。
把床褥整理好。
抿着嘴唇回味着昨夜的美梦。
梦中,自己可是娶到了炎烬。
炎烬成为自己的道侣。
洞房花烛夜,那滋味真的销魂。
“吱呀——”推门声。
梨花落尽。
绿叶峥嵘。
阳光明媚。
楚沐笑着走出大殿,四处张望,却不见炎烬。
疑惑的往五谷堂而去。
恰好碰到了前来用膳的白容千。
他笑着走上去:“早,大师兄~”
白容千点头:“早,师弟。”
“师尊呢?”楚沐一边喝粥一边问。
白容千吃下最后一口才开口:“师尊一早告知我,说要闭关几个月。”
“你也知道,师尊有伤,闭关是常事。”
楚沐失落喃喃:“原来一早闭关了啊?”
大概是自己的血压制了火毒,炎烬想趁热打铁多压制些才闭关的吧。
此时的炎烬。
将自己关在石洞,哪能心平气和的闭关。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弟子。
这弟子竟然敢,竟然敢吻自己!
虽然是在梦中无意识的,但……
但就是吻了!
他在石洞中踱来踱去。
呼吸急促,时而叹息,时而脸红,时而羞恼的抓头发。
“真是疯了……”
“真是疯了……”
“他怎么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