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客房里,最先醒来的是韩逐流。
他睁开眼的瞬间,下意识的喊:“容千!”
坐起身时,手不小心碰到了一处坚硬滚烫的胸膛,他猛地转头。
就见一身玄衣的白容千就躺在他的身侧。
他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烛影摇红,一缕青丝垂落玉枕。
身侧的人鸦羽长睫投落蝶翼般的阴影,鼻梁似春山雪线蜿蜒而下,薄唇如浸过霜的桃花瓣。
眼尾朱砂痣被纱幔滤成淡绯色,恍若千年冰魄里封着的一滴心头血。
玄衣领口半敞处露出的锁骨宛如月下鹤颈。
隐约可见衣襟深处悬着的羊脂玉坠子,缠着几缕墨色发丝,随檀香青烟在夜色里浮沉。
灯下看美人,一时间韩逐流都看呆了。
楚沐什么时候来到床榻他都毫无察觉。
见韩逐流呆傻的盯着自己的大师兄,楚沐颇为嫌弃的抽了抽唇角:“韩师兄,你在做什么?”
吓得韩逐流腾地一下站起身,直接撞上了床榻的床顶。
“砰——”巨大的声响让原本安静睡着的白容千眉头紧蹙。
黑长的睫毛轻颤着,缓缓地睁开眼。
他侧眸看向站在一边的楚沐,刹那间便清醒的起身下床,鞋都未穿。
便急忙的拉着楚沐左看右看,见他确实无事,终是悄悄的松了口气。
楚沐将人推了回去:“地上凉,师兄还是穿好鞋子。”
韩逐流捂着头顶,脸红成了猴子腚。
他想起刚才杀那妖邪时,白容千捂住他眼睛的场景了。
白容千坐回床榻,捂着还有些发晕的头,才发现身后还有人。
转头的瞬间,就对上了韩逐流那双带着水润明亮的眼,似乎从刚才起就在直勾勾的望着他。
白容千下意识地嫌弃了句:“你没事吧?”
韩逐流以为在关心他,却还是傲娇的轻咳一声,装出一副首席大弟子的气势:“还好。”
白容千抽了抽嘴角,一言难尽的看了眼韩逐流。
最近跟他沟通真的是越来越难了。
楚沐也搞不懂两人到底算什么气氛,便装眼瞎,耳聋。
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师弟,我们被魔气激荡失去意识,最后是怎么解决的?”白容千捂着头问。
“有个白胡子老头突然来,将他们打跑了,然后我就带着师兄们上楼了。”楚沐对别人时候,那谎话就是张嘴就来。
反正别暴露自己就行。
“幸好有高人相助,要不然我们几人怕是都要折在这里了。”白容千后怕的感慨。
“合欢宗的人呢?”白容千问。
“哦,宋文星醒来后,找了师门,师门的人接他们走了,还说谢谢你和韩师兄出手相救。”楚沐一点功劳都没有揽。
他不需要那种虚名。
两人点头,都松了口气。
将客栈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最后在地下三层发现了一个已经被破坏的祭坛。
“这上面刻画的阵法似乎有些眼熟……”白容千盯着已经被破坏的阵法,沉思。
韩逐流围绕着残破不堪的祭坛和阵法走了一圈。
“这好像是失传许久的召魔阵。”韩逐流不是特别确定。
毕竟很多阵法都失传了,他只能根据这些残缺的符文猜一个大概。
“这前辈应该是个隐世强者,这般阵法不是你我之力可以破除的,就算是师尊来了,也要费些功夫。”韩逐流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楚沐在他背后,不经意的勾着嘴角:本尊的手段,岂是你们所能知晓的?
这阵是他破的,他和赵将军做了个交易。
他日若他用的着他,他必须应召而来。
“事已了,我们赶回去复命吧。”白容千挥手间,手中的火焰灼烧着这里的痕迹。
将这里关于魔的东西都燃烧殆尽。
他们三人离开了客栈,趁着夜色,御剑飞行回师门。
往龙吟宗走的路上,楚沐明显能感觉得一种很微妙的气氛。
比如此刻。
一身红衣的韩狐狸,像是一只小狗,朝着自己大师兄摇尾巴。
而自己的大师兄很明显不停的在拉开距离,甚至楚沐能看到他大师兄的拳头都硬了。
楚沐看了许久,也看不懂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想不透他也懒得去想,这么危险的任务。
大家差点都没命了,还不得找自己的师尊抱抱求安慰。
嘿嘿。~(*^▽^*)~。
香香师尊我来啦~
三人回到龙吟宗。
各自回到各自的师尊处汇报。
楚沐跟在白容千身后,一直垂着头。
等白容千说完后,炎烬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这还是灵阵第一次出问题。
白容千一见师尊的表情,就知道原因,便继续道:“底下设召魔阵,那魔不轻易出现,只有姐妹二人被人打败时候,才会通过这个阵法过来。”
“幸好有高人路过,总归是有惊无险。”炎烬叹息。
白容千见天色已晚,怕打扰炎烬休息,便作揖:“师尊,弟子先离开了。”
炎烬的指节紧握泛白,放在冷蓝色的玉制案几上,白容千的汇报声在空旷的殿宇里泛起回音。
烛火在青铜灯盏上摇曳,将楚沐单薄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少年交叠在身前的指尖沾着干涸的血痂,红白相间的衣襟上洇着大片暗褐色,发尾歪斜地垂在肩头,几缕碎发黏在渗血的额角。
白容千转身要带着楚沐一起走。
就听楚沐道:“师兄,我还想和师尊说会话。”
白容千想着他大概也想把看到的事情跟师尊说一遍,便也不勉强的点头。
离开了炎烬的寝殿,并且关上了门。
炎烬的视线第三次掠过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蓝白色广袖下的手掌不自觉收拢。
这孩子从进门起就垂着头,连呼吸都轻得像是要消散在空气中。
炎烬看他还站在原地,便伸手朝着他招了招:“过来。”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他拖着步子挪到案前时,炎烬嗅到了淡淡的铁锈味是血的味道。
少年后颈被发丝遮掩的地方,赫然蜿蜒着未愈的血痕。
坐在凳子上的炎烬,抬眸望向他:“为何一直不说话?”
楚沐知道炎烬洁癖,不敢触碰他,只是垂着眼,抿直了嘴唇。
炎烬给他打了个清洁术。
脏兮兮的小狗瞬间变得干干净净。
“为何不疗伤?”指尖凝起莹白光晕时,他看到楚沐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许久楚沐终于抬起眼。
烛光落进他琉璃般的眸子里,晃碎成一池将溢的春水:“师尊,我有点害怕……”
“我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