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夜色浓稠如墨,梁平望着掌心若隐若现的卦纹,心头泛起一丝不安。这几日虽然平定了叛乱,但朝堂的暗流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发汹涌。林伊轻轻握住他的手,担忧地问道:“平郎,你在想什么?”
梁平叹了口气,道:“伊伊,我总觉得这一切太过顺利,背后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一个小宫女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梁先生,求您救救我家姐姐!”
原来,这个小宫女名叫芸儿,她的姐姐芙蕖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长公主倒台后,芙蕖被当成替罪羊,被西厂抓了起来。芸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梁先生,姐姐她什么都不知道,西厂的人天天折磨她,说她知道长公主的秘密。”
梁平皱起眉头,西厂,这个在叛乱中扮演着不光彩角色的组织,如今依然阴魂不散。他扶起芸儿,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林伊也在一旁安慰着芸儿,眼神中满是同情。
与此同时,西厂的地牢里,惨叫声此起彼伏。芙蕖被铁链吊在墙上,身上布满了伤痕。西厂督主汪直冷笑着看着她,“说,长公主还有什么阴谋?”芙蕖咬着牙,倔强地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汪直的脸色阴沉下来,“好,很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给她上刑!”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督主,梁平求见。”汪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他来干什么?让他等着!”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道:“督主,梁平说他知道长公主的一个秘密,只要您放了芙蕖,他就告诉您。”汪直的眼睛眯了起来,沉思片刻后,道:“带他进来。”
梁平走进地牢,看到芙蕖的惨状,心中一阵不忍。汪直上下打量着梁平,“梁先生,你真的知道长公主的秘密?”梁平点了点头,“不错,但我要先看到芙蕖平安无事。”
汪直挥了挥手,手下的人解开了芙蕖的铁链。芙蕖虚弱地倒在地上,芸儿赶紧跑过去,抱住了她。梁平看着汪直,道:“长公主曾与北境的一个神秘组织有过勾结,这个组织一直在暗中收集朝廷的情报,意图颠覆大统。”
汪直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梁平道:“我以卦象推演,绝不会有假。但这个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恐怕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汪直沉思良久,最终道:“好,看在这个秘密的份上,我放了芙蕖。但梁先生,你最好不要骗我。”梁平扶起芙蕖姐妹,离开了西厂。
回到住处,芙蕖姐妹对梁平感激涕零。芸儿哭着说:“梁先生,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姐妹无以为报。”梁平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只是你们以后要好好生活。”
然而,梁平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一举动却引起了皇帝的猜忌。皇帝坐在龙椅上,阴沉着脸,“梁平擅自干涉西厂事务,还知道这么多秘密,他到底想干什么?”一旁的太监总管小心翼翼地说:“陛下,梁平毕竟有功于朝廷,会不会是我们多心了?”
皇帝冷哼一声,“有功?功高震主就不是好事!传旨,让梁平三日内离开京城,永远不许回来!”
当梁平接到圣旨时,他愣住了。林伊红着眼睛,道:“平郎,我们该怎么办?”梁平握紧拳头,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他为朝廷平定叛乱,却落得如此下场。
就在这时,芙蕖突然跑了进来,“梁先生,不好了,芸儿被西厂的人抓走了!他们说您欺骗了督主,长公主根本没有和什么神秘组织勾结。”
梁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西厂和皇帝联手,就是要将他赶出京城。他转身对林伊说:“伊伊,你先离开京城,我去救芸儿。”
林伊摇了摇头,“不,我和你一起去。”两人来到西厂,却发现这里早已戒备森严。汪直站在门口,冷笑着看着他们,“梁先生,你果然来了。其实长公主有没有勾结神秘组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不想让你留在京城了。”
梁平愤怒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芸儿是无辜的!”汪直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梁先生,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不过是一个太监,在这皇宫中,我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是无尽的孤独和恐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长公主倒台了,陛下需要找一个新的平衡点,而你,就是那个牺牲品。”
“不!”梁平怒吼一声,冲向汪直。然而,他终究寡不敌众,被西厂的人抓住了。林伊想要冲过去救他,却被拦住了。汪直看着梁平,道:“梁先生,别怪我心狠,这就是皇宫的生存法则。”
地牢里,梁平被打得遍体鳞伤。芸儿也被关在这里,她哭着说:“梁先生,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梁平勉强笑了笑,“不怪你,这是我的命。”
林伊在外面想尽办法想要救梁平,但都无济于事。她绝望地看着皇宫的高墙,泪水不停地流淌。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千面手。
林伊找到了千面手,请求他帮忙。千面手叹了口气,道:“伊伊,皇宫守卫森严,救梁平谈何容易。但看在你们的情分上,我愿意一试。”
明夷暗火
暴雨如注,西厂地牢的腐臭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梁平蜷缩在潮湿的草堆上,铁链在脚踝处磨出血痕。头顶天窗透下的微光里,他望着自己无意识在地面划出的卦象——正是“明夷”。坤上离下,光明隐入地中,却暗藏“利艰贞”的转机。
林伊握着千面手给的短刃,在雨幕中如鬼魅般掠过宫墙。她想起梁平曾说“明夷之卦,晦而未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平郎,我不会让你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就在她即将翻越西厂外墙时,突然听见墙内传来压抑的呜咽。
“姐姐……我好痛……”芸儿的声音混着鞭子抽打的闷响。芙蕖将妹妹护在身下,后背早已血肉模糊:“督主,长公主的秘密我真的不知……”汪直把玩着染血的皮鞭,脸上阴晴不定。他身后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照得墙上“明于察而慎于行”的匾额扭曲如鬼脸。
千面手的易容术在暴雨中开始晕染,他贴着梁平耳边低语:“守卫换班还有一炷香,我们得先找到钥匙。”话音未落,地牢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太监佝偻着背,捧着铜盆缓缓走来,盆中浑浊的水面上,竟倒映着“明夷”卦象的残纹。
梁平瞳孔骤缩,突然开口:“这位公公,您袖口的补丁针脚,与十年前在民间救济孤儿的‘善德堂’如出一辙。”老太监浑身剧震,铜盆“当啷”落地。林伊趁机冲上前制住他,却见老人浑浊的眼中滚出热泪:“老奴……老奴正是善德堂的管事,被汪直抓来做苦役……钥匙,在他腰间的香囊里……”
与此同时,汪直的房间里,一幅暗藏机关的星图缓缓升起。他盯着图上西北方位的红点,喃喃自语:“梁平那番话,倒真让我查出了北境异动……可陛下的旨意……”正纠结间,长公主府的旧部突然破窗而入,刀刃抵住他咽喉:“督主,该做个决断了。”
地牢内,梁平摸着老太监塞来的半块玉佩,突然想起幼时父亲说过的秘辛——当年先帝驾崩时,有位忠心耿耿的太监带着传位遗诏失踪。他握紧林伊的手,卦纹在掌心发烫:“伊伊,这或许就是‘明夷’卦里的一线生机。我们要让真相重见天日。”
暴雨渐歇,天边露出一线鱼肚白。当汪直带着人赶到地牢时,只看见满地狼藉和墙上用血画出的“明夷”卦象。卦象中心,一行小字在晨光中闪烁:“日之将出,其道大光。”远处传来晨钟,惊起一群寒鸦,仿佛预示着这场暗流涌动的朝堂之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卦影浮生
梁平攥着老太监给的半块玉佩,潮湿的地牢里,霉斑在墙面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恰似他推演过无数次的卦象。林伊为他包扎伤口时,指尖触到他掌心凸起的卦纹,突然想起他们在杏花巷时,梁平总说卦象非黑即白,可如今置身这吃人的皇宫,才明白世事远比爻辞复杂。
西厂地牢深处,芸儿蜷缩在芙蕖怀里,妹妹后背渗出的血渐渐浸透了她的粗布衣裳。汪直的皮鞭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远处传来的厮杀声,让这个权倾一时的太监皱起了眉头。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那是多年前替先帝挡箭留下的印记。“你们以为我想做这恶事?”他的声音混着铁链的哗啦声,“在这宫里,不做执刀人,就只能是刀下鬼。”
后宫椒房殿内,新晋的德妃正对着铜镜描眉,胭脂盒里藏着的砒霜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她想起昨日在御花园撞见皇后赏给宫女的点心,表面上是恩宠,实则掺了慢性毒药。“妹妹这双巧手,最适合调制香料。”皇后那日的笑容温柔得可怕,可三日后,调制香料的宫女就暴毙在浣衣局。德妃将银针插入胭脂,针尖瞬间发黑,她忽然想起梁平曾说过的“阴阳互藏”——这后宫的每一份笑意背后,都藏着见不得光的算计。
千面手带着梁平一行人避开巡逻的侍卫,却在穿过夹道时,撞见一群被拖走的小太监。他们的脚踝都戴着铁镣,脸上还留着未干的泪痕。“这些孩子是新选进宫的。”老太监佝偻着背,声音沙哑,“若不净身,就要被活活饿死;可进了宫……”他指向远处的冷宫,那里传来女子凄厉的笑声,“就再没有退路。”
梁平的脚步顿住,卦象在他脑海中疯狂流转。“明夷”卦象中的光明被遮蔽,可地火仍在暗中涌动。他突然转身,对千面手说:“我们不能就这样逃出去。”林伊抓住他的衣袖,急道:“你疯了?!”梁平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乾清宫,掌心的卦纹灼灼发烫:“这宫里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卦象里,被命运推着走。我们若不做点什么,还会有更多人成为牺牲品。”
就在这时,冷宫方向突然燃起大火。浓烟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举着灯笼大笑:“皇后!你以为毒死我就万事大吉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火焰映红了德妃苍白的脸,她下意识摸向藏着砒霜的胭脂盒,却摸到了皇后昨日赏她的玉镯——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已是别人卦象里的棋子。
汪直站在火场边缘,望着混乱的人群,突然将皮鞭狠狠甩在地上。他想起自己刚入宫时,不过是想有口饭吃,可一步步走到如今,早已分不清自己是在守护皇权,还是在满足私欲。“把梁平放了。”他突然对下属说,“再派人去查……”话未说完,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肩头。暗处传来长公主旧部的冷笑:“督主这是要弃暗投明?”
梁平在混乱中救下被踩踏的小宫女,她惊恐的眼神让他想起杏花巷的孩童。卦象在他眼前化作无数碎片,最终拼凑出“地火重生”的图景。他握紧林伊的手,在她耳边低语:“我们要做的,不是破解卦象,而是让所有人都能走出困住自己的那道枷锁。”
夜色渐深,皇宫的争斗仍在继续。有人在算计中失去性命,有人在绝望中寻求生机。而梁平一行人,正带着半块玉佩和对命运的思索,走向未知的前路——那里或许依然充满凶险,但至少,他们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