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镇的七月初十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陈二狗缩在破庙供桌下数瓦片时,听见第一声窗棂爆裂响。他攥紧半块硬饼的手沁出冷汗,看见西北街角的王记豆腐坊突然合上雕花窗,木板缝隙里渗出的不是豆香,而是浓重的尸油味。
\"啪嗒 ——\"镇口老槐树的第一片花瓣落在青石板上,二狗瞳孔骤缩。那花瓣竟长着半张人脸,眼窝处渗出的不是花汁,而是暗红的血水,与第二十五章中童谣杀人时孩童眼中的血丝如出一辙。
\"二狗,过来。\" 苏若雪的声音从梁上飘来,她倚着断裂的主梁,油纸伞柄缠着的引魂灯只剩寸许灯油,\"阴眼看见镇中三百户人家的门楣都贴了 ' 黄泉引 ',这是血河教的 ' 百鬼封门阵 '。\"
少年刚爬起来,破庙木门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缝里挤进的不是风,而是股黏腻的黑雾,雾中传来细碎的绣花鞋声,像极了第十七章中纸人抬轿的吱呀节奏。
\"是... 是她们!\" 二狗贴着墙根望去,巷尾晃出七道红衣身影。领头新娘的盖头被风吹开一角,露出的不是人脸,而是块爬满槐树根的腐木,正是第七章中义庄棺木里的景象。
林九的三清铃突然爆响,他从神龛后转出,道袍下摆还沾着第二十七章中祠堂血案的血渍:\"北斗七星位的槐树都在开花,每朵花对应一个阴器阵眼。\" 他的桃木剑指向镇公所顶楼,\"我去设预警阵,苏姑娘用阴眼盯着东门,二狗守好破庙 ——\"
话未说完,老槐树方向传来巨响。二狗看见树冠炸开般扬起血雾,每片花瓣都化作纸人,正是第二十一章中镜中鬼市的模样。为首纸人手中捧着的,竟是第三十章中出现的染血婚书。
\"师父!槐树在吃人!\" 二狗惊呼,看见豆腐坊的张婶被花瓣缠住脚踝,整个人被拖向槐树,脚底板在青石板上划出五道血痕,正是北斗星图的形状。
苏若雪的引魂灯芯突然爆亮,灯油化作七只凤凰扑向血雾:\"这些是 ' 槐树人偶 ',用少女的头发和血河咒水炼成!\" 她的阴眼在剧痛中看见,每具人偶后颈都贴着与苏若雪相同的星图胎记,\"血河教在复制阴眼宿主!\"
林九的桃木剑在空中划出北斗轨迹,剑刃斩落花瓣的瞬间,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他突然想起第十九章中阴眼血契的地图,镇中七棵主槐树对应着五行阴器的方位:\"苏姑娘,去砍断主槐树的根脉!二狗,撒糯米守住破庙!\"
少年慌忙掏出糯米袋,却发现袋底被血河鬼爪抓出的破洞还没补上。他突然想起第十二章中糯米封喉的教训,咬破指尖将血混着碎米甩向纸人:\"去你的黄泉路!\"
带血的糯米炸出金红光芒,纸人发出尖啸,露出里面藏着的庚帖。二狗眼尖地看见,庚帖婚期栏写着 \"七月十五子时三刻\",新郎姓名处盖着 \"血煞真君\" 的印玺,与第三十章中婚书之谜的细节呼应。
\"林九,你逃不掉的!\"无常鬼母的尖笑从槐树顶端传来,青铜面具在血雾中裂开细纹,露出的半张脸在阴眼下显形为苏若雪的姑姑 —— 正是第十六章中戏班秘辛里提到的苏家叛徒。
\"姑母... 真的是你?\" 苏若雪的声音发颤,引魂灯差点跌落。她终于看清,鬼母袖口绣着的莲花纹,与第十六章中戏班戏服的暗纹完全一致,\"十年前你偷走阴眼玉坠,就是为了这个?\"
鬼母甩出三道血线,每道都缠着青面獠牙的僵尸:\"傻丫头,苏家世代都是血煞的容器,你以为当戏子就能逃?\" 她指向镇中升起的四色血幡,\"东南西北四门已封,青溪镇就是座活棺材!\"
林九的罗盘指针疯狂逆转,最终指向镇公所顶楼:\"是 ' 四门封煞阵 '!苏姑娘,带二狗去南门,我守东门!\" 他的桃木剑在掌心刻出血符,\"记住,血河教的阵眼在槐树根部的青铜鼎!\"
二狗跟着苏若雪冲进南街,看见家家户户的窗纸上都映着红衣新娘的剪影。更夫王老四的尸体倒在巷口,后颈插着半片槐树叶,正是第二十五章中童谣杀人的标记。
\"若雪姐姐,你的眼睛...\" 二狗看见她眼尾的朱砂痣已褪成青白,后颈的星图胎记却愈发清晰,\"阴眼是不是快看不见了?\"
苏若雪摸了摸他的头,伞柄残片在掌心攥出血痕:\"傻孩子,姐姐看得见。\" 她的阴眼勉强看清前方,南门城墙上飘着的血幡,正是第二十六章中摄魂符的放大版,\"把黑狗血泼在城砖缝里,那是阵眼!\"
少年依言照做,却发现黑狗血泼过的地方,砖缝里渗出的不是土,而是细小的槐树根。他突然想起第四十一章中槐树根脉的描写,这些树根正是血河教用来吸收少女精魂的通道。
\"小心!\" 苏若雪的伞柄挡住袭来的血线,阴眼看见血线末端缠着义兄的残魂,\"他们在用义兄的魂魄催动阵法!\"
林九在东门的怒吼传来,夹杂着桃木剑斩击的脆响。二狗回头,看见镇公所顶楼的预警阵被血幡压得摇摇欲坠,林九的道袍已被血河咒染成暗红,正是第十五章中尸香迷魂的后遗症。
\"若雪姐姐,我们去帮师父!\" 二狗拽着她的袖口,双鱼玉佩在胸前发烫,\"玉佩能感应阴器位置,主槐树的青铜鼎应该在...\"
话未说完,南街尽头的槐树突然炸裂,露出树洞里的青铜鼎。鼎内浮着七颗心脏,每颗都刻着北斗星图,正是第二十章中当铺诡事里的场景。苏若雪的阴眼在剧痛中看见,鼎底刻着 \"血煞复苏,七星归位\",与第十三章中密室残卷的记载完全吻合。
\"炸了它!\" 苏若雪将引魂灯抛向青铜鼎,\"这是百鬼夜行的核心!\"
灯芯青焰触到鼎身的瞬间,整棵槐树发出天崩地裂的轰鸣。二狗看见无数少女的残影从树根中飞出,正是第二十二章中当票血咒的受害者。她们的胸口不再有北斗状的伤口,脸上露出解脱的微笑。
\"不!\" 无常鬼母的尖啸声传来,血雾中露出她踉跄的身影,\"三百个心脏还没集齐......\"
林九趁机在东门施展 \"上清破魔剑诀\",桃木剑化作九道雷芒,劈开了压在预警阵上的血幡。他望着南街方向腾起的金光,知道苏若雪和二狗成功摧毁了主阵眼。
更漏声在镇口响起,已是丑时三刻。青溪镇的黑雾开始退散,家家户户的门窗悄然打开,却无人敢探出半个头。二狗站在主槐树的残骸前,看见树根里嵌着半枚青铜鬼玺碎片,正是第二十三章中鬼玺现世时的模样。
\"师父,鬼母跑了。\" 苏若雪的声音带着疲惫,引魂灯芯只剩微弱的红光,\"但她临走前说,七月十五的雷音寺......\"
林九望着镇中此起彼伏的槐树,每棵树都在渗出黑血,知道百鬼夜行只是血河教的试探。他摸了摸二狗颈间的玉佩,又看了看苏若雪后颈的星图胎记,突然发现两者的纹路在月光下形成完整的北斗。
\"七月十五,我们去雷音寺。\" 林九握紧桃木剑,剑身上的雷击纹与玉佩共鸣,\"不管是血煞真君还是茅山秘辛,我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苏若雪点头,阴眼看见镇外的雷音寺方向腾起血雾,那里的轮廓在血月下显得格外阴森,像极了一口等着吞噬活人的巨棺。她突然想起第三十章中婚书里的场景,自己穿着嫁衣躺在祭坛上,新郎的脸渐渐变成林九父亲的模样。
二狗蹲下身,捡起一片逐渐枯萎的槐树叶,发现叶脉间刻着 \"雷音寺往生殿\" 的字样,正是第二十一章中镜中鬼市的标记。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雷音寺的钟声,能让双鱼归位\",原来自己的 \"棺中命\",从来都不是诅咒,而是使命。
晨雾中,三人的身影朝着破庙走去,镇口老槐树的残枝在风中摇晃,像在诉说着这场百鬼夜行的余韵。林九知道,这只是血河教总攻的开始,雷音寺里藏着的,才是真正的危机。而他手中的桃木剑,即将面对的,不仅是血河教的邪术,更是七百年前血祭阴婚的终极真相。
百鬼夜行的诡异,四门封煞的危机,在青溪镇的晨雾中暂时平息。但三人都知道,真正的恶战,还在七月十五的雷音寺等着他们。那里,血河教的总坛即将开启,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是连茅山典籍都未曾记载的恐怖存在 —— 血煞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