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摔爬着冲出来，满脸烟灰，嗓子都哑了：“怎么回事？发动机咋自己炸了？！快断电！快抢修啊——！”
他一边吼，一边甩着胳膊指挥工人，眼角余光一扫——哎哟，那倒霉蛋还站在栏杆那儿！
约翰瞬间炸了：“都是你这张臭嘴！老子开船二十多年，从没出过事故！今天你一张嘴，炸了？你是不是带了厄运基因？！早知道就该把你扔海里喂鲨鱼！”
付旌两手一摊，一脸无辜：“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当真啦？真炸的，可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个乌鸦嘴丧门星！”约翰唾沫横飞。
话音还没落，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空气热了。
像进了蒸笼。
汗珠一颗接一颗，从额头滚下来，背后寒毛炸得跟刺猬一样。
一个声音，从他后颈那儿，幽幽飘过来：
“是我。”
约翰浑身一僵，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但脖子自己转了——
剑三站在他身后，黑袍全脱，露出真容。
白种人面孔，鼻梁高，五官端正，搁街头能当模特。
可皮肤……蓝得发瘆，像冰封的液态金属，冷得人眼睛发酸。
哪怕在月光下，这人也像从外星飞船里爬出来的怪物。
约翰脑袋“嗡”地一声，腿一软，“扑通”跪地，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剑三没看他，没鄙夷，没嘲讽，甚至连一丝情绪都没有。
就像看着一块路石，死了也无所谓。
可约翰怕啊，怕得肝胆俱裂，怕得全身发抖——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本能想磕头求饶。
“是……是误会！不怪你！我不要赔钱！真不赔！”
剑三脚步没停，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就在两人擦肩的一瞬——
“啪嚓！”
一道蓝电如蛇暴起！
“滋——”
一缕青烟飘进海风里。
约翰没了。
只剩下一具碳化的躯壳，还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像一尊被闪电烧成的雕塑。
付旌站在不远处，轻轻皱了皱眉。
他其实……挺喜欢这船长的。
没摆谱，没装腔，骂人也骂得真实。
他骂得对，付旌也认——这种普通人，压根没见过超凡世界的血腥。
他叹了一声，摇摇头：“行吧，这仇……我替你报了。”
剑三一步跨出，再出现，已经站回付旌面前，神色淡得像雪。
“你能做到，就动手。”
付旌笑了，笑得冰碴子似的：“我现在，离自己老巢就剩下三百海里。
不用省电，不用藏招，不用留后手——你懂这意味着什么？”
剑三第一次，眼皮抬了抬。
那不是害怕，是认真。
“意思是你能杀我。”他语气不变，“但我今天站在这儿，早就准备被你杀。”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海浪舔岸：
“我的任务，不是赢你。
是拖住你，两天。”
付旌目光一寒，像刀子刮过铁皮：
“杀你？两小时，我都嫌多。”
剑三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付旌，脸皮抽了两下，硬是扯出个笑——那笑容僵得像被人用铁钳夹出来的，怎么看怎么别扭，像半夜撞见的纸扎人。
“想拦你？用不着正面撞。”
付旌瞳孔一缩。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这人脑子里装的不是脑子，是台风过境后的电线杆。
他声音压得低：“你到底想干啥？”
剑三没答，脚步一退，半步退进阴影里，嘴角那抹怪笑愣是没撤，像焊在脸上似的。
“别猜了。
你马上就能亲眼看见。”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就像被风揉碎的纸片，唰地一下，原地蒸发。
下一秒——
“啊——！！！”
凄厉的嚎叫撕开夜色，像刀子刮在铁皮上。
付旌猛地抬头，就见一个人影从高空直直砸下，砰一声砸在甲板上，四肢扭曲，像被甩出去的麻袋。
他这才懂了。
剑三压根没想跟他打架。
他杀的是船员。
一个接一个，专挑没防备的，砍断水管、砸烂引擎、捅穿雷达——把整艘船往死里毁。
他赌的，就是付旌这种人，不可能眼睁睁看一船活人当背景板。
只要付旌一动，去追他、去救人，他就能仗着身法快，玩猫捉耗子，把时间拖到船彻底报废。
付旌没动。
眉头皱了下，像被虫子咬了一口，但脚跟没挪一寸。
剑三连着干掉三个，终于耐不住了，嗖地又跳上最高那排集装箱，居高临下，嗓门拉得老高：
“你现在转身走啊。
你那身铁皮壳子，撑到跟联盟舰队碰头，没问题吧？”
“你走你的阳关道，这些船员嘛……”他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全得给你陪葬。”
付旌靠着栏杆，双臂撑着，目光悠悠落在远处漆黑的海面。
浪，一拍一拍，像没心没肺的鼾声。
“你真让我没想到，可你知道哪儿最让我意外吗？”
剑三皱了皱眉，手里的船工还在他掌下拼命蹬腿：“你什么意思？”
付旌笑了一声，那笑声像被风刮碎的玻璃碴，冷得扎人，还带着点自个儿啐自己的味儿。
“你要是在旭日国碰见我，别说拿几百号船工当人质，你连提这想法都不敢。”
“就凭这破船上的活人，想拿捏我？”
“佐佐木修兵在这儿，他都不会想这馊主意。”
“那天在鸟居山仙峰寺，两万多个老百姓，没一个活口。”
“我嫌佐佐木手太慢，亲自动的手——你听明白没？”
剑三手一松。
那船工直接从他掌心坠下去，砸进黑浪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海风呼啸，浪头卷着死人，像舔地板一样扫过去。
“你……你真不在乎他们死活？”
付旌连头都没回，嘴角一扯：“动作麻利点行不？我真赶时间。”
“等你把这些人全料理干净，咱们再好好算账。”
剑三眼神发紧：“你根本不在意他们，也不跑，装什么大尾巴狼？嘴上说着要和我了断，可咱俩之间还能有什么事？”
付旌终于转过身，慢悠悠抬头，看着集装箱顶上那个浑身冒电的家伙，忽然笑了。
很真，很坦然，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解决你啊。”
剑三整个人一僵，脑子卡了两秒才转过来：“你……你不逃？你还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