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谈话就和江辞没有任何关系了。
脊背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黑色长发在灯光下透着细腻柔和的光泽,肌肤白皙胜雪,蔚蓝色的衣服简约又不失质感,肩部线条流畅,脸庞精致,眼眸清澈,鼻梁高挺,红唇微抿,仿佛世间一切的喧嚣都在他面前沉寂了。
其实年富力强又能力出众的年轻人在曾经叱诧风云、成就斐然的老一辈面前肆意展现精力与才华是一件残忍的事。
他们被岁月夺走了光芒,徒留满身沧桑,这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每一幕都是刺痛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岁月的残酷就显于此。
年轻……
江辞又想到了和程老爷子的初识。
当时才过完年,程院士应邀出席会议,一群疯疯癫癫的家伙制造混乱劫走了人,当地政府没想到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国家也想不到有势力能在军队保护突破重重困难绑了他们的人!
m国政府是吃干饭的吗,那么重要的会议那么多举足轻重的科学家,怎能允许发生这种事?
当年程院士已经六十多岁了,愣是自己从绑匪手里逃了,江辞刚好在外出的路上遇到了。
老头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也臭烘烘的,估计是假装流浪汉才躲过一劫。
但至关重要的国家核工程项目总负责人丢了,大批大批的军队不要钱的往外派,外交部也是疯狗似的见着人就咬,当地政府心急如麻地派人找,还有那个自然研究所和绑匪也满城搜罗。
江辞觉得不可置信,他运气确实一向不错,但弄得各方势力惊慌失措、弄得当地局势风云变幻的关键人物瞧着畏畏缩缩的,却在流浪汉和黑人的打斗中全身而退。
他不能死,他太重要了,他更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国家承担不起这样惨重的损失,已经没有时间和能力再培养一个他了,还有他脑袋里的那些实验数据,不能丢,也丢不起!
莱阳大案不能再发生一次了,可他对这里不熟,定位器也早就被那群人搜走扔了,程成一路找到大使馆,但很多人都有枪,荷枪实弹地绕着大街小巷串,他不能死啊!
看到有人在火拼,程成怕得不行,他一个天天泡实验室的,天知道费了多大劲儿才逃到这!
夜色浓稠如墨,街头巷尾的灯光忽明忽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激烈的枪声,尖锐的叫骂和杂乱的脚步声,枪口的火光不断闪烁着,子弹横飞,玻璃碎了一地,车辆也被打得千疮百孔,警报声此起彼伏,与扭曲狰狞的脸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程成就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心脏狂跳近乎冲破胸膛,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在国内哪儿见过这种事啊?
血腥味,尘土味,还有刺鼻的火药味……
他不能死!
程成偷偷摸摸往后退,动作轻缓又急促,眼睛死死盯着火拼的人群生怕被发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发疯似的狂奔,粗糙的墙壁擦过肩膀也顾不上疼痛,慌不择路被绊倒,手掌擦破皮钻心的疼,可他不敢停留,咬着牙爬起来继续跑。
直到跑到一条幽暗的巷子口,但他也不敢进去,只敢站在外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突然一只冰凉的有力的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巴,程成试图压抑自己惊恐的呼吸声,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巷子里的人是谁?!
他该怎么办?
他不可能说出那些东西,但他必须不择手段地活下去,他不相信任何人,那些东西要么跟着他横尸街头,要么回国被研发出来,不能暴露!
江辞可不知道手下人在想些什么,他没有英勇就义的打算,也不是什么无私奉献、勇于牺牲的大善人,但他死了程成也不能死,这个人很重要,至少比他重要多了。
他惜命,但他的命比不上眼前这个人。
一块钱和一百块钱,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所以,他将人带回了他的安全屋,留下了一些防身用品和食物,正值多事之秋,江辞向实验室请了假,近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人。
有警察和其他势力地毯式的找人,但江辞将人藏的很好,也知道程成对他心怀戒备警惕,这很正常,要全心全意地相信他才奇怪。
几天后谎称是自己国外找过来的穷叔叔,让人看着他才秘密去了一趟大使馆,否则他哪儿来那么大的能力把人安全无误地送回国内?
当然是摇人呐~
江辞没护着人到交接的地方,早在他踏出门的那一刻国家就已经安排好了无数便衣蹲守在安全屋附近,这些不是一个热爱祖国、见义勇为、识大局顾大体的未成年高中生该考虑的问题。
他只是一个孩子啊,还是一个可怜兮兮、无依无靠的孤儿,他不说谁知道院士被他捡到了?
他做不好才正常吧?
只是,在众多鱼龙混杂的势力中和乱成一锅粥的局面下,犹如救世主一般力挽狂澜救人于水火之中也很有意思不是吗?
好景不长,国家疯狂报复这起绑架案的幕后主使,当地政府受了一肚子气也需要发泄,加之打击非人类实验行动愈演愈烈。
各国也怕自家宝贝疙瘩遭人绑了,他们可没Z国那么强势又有实力,多方合作下自然研究所很快分崩离析,大量成员抱头鼠窜。
但疯子嘛,普通人自然想不到他们会做出什么惊骇世俗的举动,近乎是震惊中外。
他们开始了疯狂的报复和反击,抓了很多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无情进行扫射和虐杀。
不巧,江辞所在的实验室也被抓了,虽然很快就被救了吧,可到底还是留下了些许的阴影。
阴森荒芜之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实验室,刺鼻的化学药剂气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实验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奇形怪状的各种仪器,绑匪的眼神是充满恐惧的,人质是冰冷的,真正冷漠疯狂的是那些癫狂的所谓科学家。
对生物基因的肆意篡改,密密麻麻写满了对生命的轻视和对自然规律的挑战的文件,玻璃容器中浸泡着的扭曲的生物胚胎,满地的断臂残肢和黏腻腥臭的不明液体,真是把人恶心得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