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没有一刻停留行车,但由于路况的复杂,还得时不时下车清理杂物和丧尸,在天边亮起前,还是没能抵达南方的城市。
旦增所在的车里,大家都坐在车内的两排对向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后车厢有小窗,可以看见太阳已经从远山升起,金光移动着,散落在了车内。
灰尘微粒在空中缓缓浮动。
旦增睁开满是血丝的双眼,落在怀中的人身上,他摸了摸萧见信的手腕。
脉搏还在跳动,但是体温一直没有降下来。
旦增又拉开口罩和帽子,抬起他的脸看了看。
萧见信轻闭着双目,脸颊上浮现出病态的苍白。在昨天一整夜,萧见信都是这种似睡非睡的状态,呼吸平缓,时不时会冒出一两句痛苦的呻吟。
旦增一宿没有睡觉,一直在摸索关注着萧见信的身体状态。
他知道萧见信的身体在发生着什么变化,一整晚忽冷忽热。
但是旦增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抱紧他,让体温包裹着萧见信。
车辆咯噔一声,忽然停了下来。
车内的人因为这动静也醒了过来。
他们迷迷糊糊地往外看去。
旦增早就开始观察着外面的动态,发现前面似乎有什么人在堵着路。
很快,前面就响起了枪声。
“下车!”旦增立刻警告众人。
车里四五个人,大家立刻抄起武器就下车了。
旦增落在后面,一只手抱着萧见信——所幸他身材高大,萧见信可以窝在他臂弯里。
然后一只手掏出枪盯着前方起了冲突的人群。
这边有楼房,似乎是附近的居民,亦或是后来者,总之在拦路打劫。
可惜,他们遇上硬茬了。
交战不过四五分钟,对方就直接溃逃投降了。
旦增所在的车子在第三辆,清清楚楚看见苏华盛对着跪在地上求饶的人脑袋,砰就是一枪。
还有几个被抓住的普通人,跪在地上哭泣。
后面跟过来看见的追随者们顿时沉默了。
他们大多数人根本没见过杀人。
看见苏华盛毫不犹豫的手,他们都开始背脊冒汗,不敢说话。
苏华盛没有杀那两个普通人,只是道:“普通人抓起来,之后再说,刚刚所有逃跑的异能者,直接杀了。”
旦增听见了,眸光一暗。
这个男人…的确很聪明。
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他们这行将近四十多个人,七辆车的车队继续往前行驶。
到了第二天中午,大家都只是随便吃了点东西,零零散散在路边解决生理需求后继续上路。
同车的人看着旦增,困惑道:“他睡这么久了,不要吃饭上厕所吗?”
路人默默观看着旦增怀里的人。
只见旦增从包里掏出能量饮料,没有回应,拧开了瓶子后,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
然后在同车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托起了萧见信的脖颈——
干!
旦增一抬头,抹了把嘴上的水渍,看向他们。
他们默契地看天看地看窗外看对方,就是不再看旦增了。
吞咽声响起。
旦增停下动作,扒开他的眼皮一看,瞳孔还是涣散的,只是对外界有着基本的反应。
只要还活着就好。
他们经常需要清理路上的丧尸开路,导致时间大幅度延长。
这些都在苏华盛的计划内。
直到第二天夜晚的到来,大概连续行驶了二十七个小时后,队伍决定在路边的一个林子里休息,好好地睡一觉。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丧尸稀少,比之前要安全,适合休整。
苏华盛必然预料到了,某辆车车厢里居然还塞满了睡袋和简易帐篷,大家立刻搭建起来,合作和劳动消减了此前由于杀人而严肃起来的氛围。
但预防丧尸必然还是需要有人守夜。很快,值夜人也安排出来了。
旦增搭好帐篷,将一直昏迷的萧见信塞进了睡袋里,刚弄好听见门口传来了动静,扭头一看。
陶斯誉站在帐篷门口,抱着睡袋道:“hello.”
旦增无视了他,扭头去外面拿水和食物。
这一天他都只能给萧见信补充一些糖分和水分。
萧见信再不清醒过来进食,会非常危险。
陶斯誉也一眼看见了睡袋里的家伙,他脸蛋上浮现出不自然的红晕,脸色却格外苍白。
他困惑地将自己的睡袋放置到旁边,蹲下身子朝萧见信脸上看过去,试图伸出手来试探一下萧见信的温度。
“你在干什么?”
陶斯誉听见旦增的声音回头一看,旦增的目光并不友好,但他还是主动问道:
“他怎么了?”
旦增:“可能需要退烧药。”
陶斯誉立刻起身道:“我有。”然后离开了帐篷。
片刻后,他再进去,帐篷被拉上了,他伸手刚拉开一点,旦增在里面道:“我在给他换衣服。”
陶斯誉一顿,手往下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蹲在外面,满脑子都是——旦增给萧见信换衣服?怎么换?
在外面等了片刻,旦增道:“陶先生,进来吧。”
陶斯誉进去,先看了萧见信一眼。
他已经被换上了一套轻薄的卫衣和休闲裤,鞋袜都脱了下来,垫在睡袋上睡得一无所知,黑发凌乱无比。
不知道内裤有没有换下来……
不过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从城里回来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旦增接过药,说了声谢谢,立刻拍了拍萧见信的脸蛋,但是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旦增还是像车上一样把药灌进去了。
坐在门边的陶斯誉看见了,一口水喷了出来,给自己呛了半天。
“唔咳!你——”
旦增给萧见信擦了擦嘴,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将萧见信塞进睡袋里了。
“我去守夜了,陶先生,萧见信发烧了,有事情就喊我。”
拉链声响起,旦增离开了。
陶斯誉像个木头一样坐了好一会儿,才动弹起来。他像做贼一样爬到萧见信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无比。
拉开的萧见信眼皮一看,陶斯誉心一颤。
他的双眼正在不断地扩散又聚焦。
他皮下的血管似乎在鼓动着,陶斯誉猛地扯住他的领口往下一拉——脖颈和锁骨显露出来,那清晰的血管里,涌动着血液,清晰可见,可怖无比。
萧见信嘴里开始发出模糊的喘息和呻吟,似乎在梦里感到疼痛无比。
不对劲,这不是发烧的症状。
陶斯誉手一颤松开了,想到了药店发生的事情,霎时间一个念头闪过,意识到了什么……
人都已经吃饱喝足,终于准备好好休息一晚了,柴火在帐篷之间亮着,守夜人对着篝火沉思。
接近半夜的时候,临时休息地里却忽然爆发了一阵骚动——
“苏总!苏总!我举报——有人被丧尸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