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摆脱廖县、安丰、安凤、雩娄四县的小股骑兵袭扰之后,联军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却未想到在过了沘水之后,潜县与六安又故技重施,玩起了打也打不烂,甩也甩不掉牛皮糖战术。
为了及时赶赴舒县与水军联合攻城,无可奈何之下,袁术终于决定再次分兵。
袁术麾下的杨弘觉得非常不妥,认为敌军是冲着己方骑兵来的,有分而攻之的意图,觉得把本就不多的骑兵派去追击那些小股袭扰的敌人非常危险,很容易就中了陷阱从而导致全军覆没。
其麾下的部将刘勋身边有一个谋士刘晔,径直了当的开口道,“若分兵,三家败亡之始也。”
众人大惊,刘表与陶谦忙询问此言何解,刘晔喟然长叹,开始解释缘由。
“刘备非是董贼,其素有擅战之名,又肯对治下百姓施行仁政,面对这等对手,主动出击绝非上策,应学其在庐江的做法,广积粮,高筑墙,施仁政与民,以固守城池为第一要务。”
“如今吾等厉兵秣马,轻启战端,弄得治下怨声载道,民怨沸腾,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恐有不测之祸。”
“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入庐江之后,所到之处皆坚壁清野,亦寻不到一人肯为我军作向导,方知刘备竟得民心至此,那这地方,就绝计不能再深入了,应及早罢兵才是。”
“住口!汝安敢在此妖言惑众,乱吾军心!”
袁术起身拍着桌案大骂道,“来人,给我把这个狂徒叉出去。”
刘勋想起身求情,结果还没说几句,就被袁术粗暴的打断。
“懦夫!还没打呢,就想着逃跑。要是传扬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吾等乃是无胆鼠辈!”
“依我看,你既是姓刘,莫非是刘备小儿派来的奸细,特来摇唇鼓舌,动我军心?!”
袁术这话让刘表与刘勋都有些尴尬,同时也在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不快。
刘晔仰天大笑,一把推开想要来架他的士卒。
“滚开,我自己会走。”
深深看了袁术一眼之后,刘晔也不解释,而是朝着刘勋深深一礼。
“念在昔日恩情,子扬劝兄长万事小心。”
“这刘备军中有高人,此次分兵袭扰,深合兵家扰敌疲敌之计,有逸而劳之的意图,他们的伏兵,与以静制动的大军估计早就候在前面了。”
“前方,乃九死一生的绝地,还望慎之。”
刘勋挽留的话还没开口,袁术就再次破口大骂。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给我把他叉出去!”
这次士兵没有再管刘晔的叫骂,也没有再给他留面子,很快就将其拖出了营帐,丢出了大营。
灰头土脸的刘晔起身恨恨地看了一眼联军大营,随后冷笑一声。
“袁术,冢中枯骨而已,我刘晔等着看你败亡那一日。”
这句话很快就被门外的小兵传进了中军大帐里,袁术鼻子都快被气歪了,立即就打算唤人去追杀刘晔。
却被刘表以刘晔乃光武皇帝之子,阜陵王刘延后代为由给拦下,加上刘勋跟着说好话,袁术这才罢休。
孤身一人往北边折返的刘晔走了一天一夜,哪知刚至雩娄附近,就被于禁带人给捉了。
后得知刘晔乃是汉室宗室,于禁连忙放人不说,还好生赔了一番礼。
看到刘晔饿得有些发昏,他赶忙从马上解下风干的牛肉干与炒好的粟米,看对方吃得狼吞虎咽,又递上了一个铜制水壶。
“先生既是汉室宗室,又何故如此狼狈,若是受了委屈,或是遇了贼人,在战争结束之后,可去州衙或者庐江境内任意一处县衙之外敲那登闻鼓,自有官吏为你洗刷冤屈,鸣心中不平。”
刘晔吃饱喝足之后,面露惊讶之色的看向于禁。
“登闻鼓?”
“听闻尧舜之时有'敢谏之鼓',周朝时有'路鼓',莫非这登闻鼓,也是替百姓申冤的。”
于禁朗声一笑,“先生见识渊博,正是如此。”
“登闻鼓,取登闻奏事之意,百姓如有冤屈,可击鼓鸣冤。”
“鼓声过后,官府的人就得出来受理案件,查清冤情。若不受案,或者包庇凶犯渎职者,罪加一等,百姓们可直接去敲州衙的那面登闻鼓。”
“那面鼓是有专人看守和保护的,非重大冤情不可击鼓,可若是响了,我家主公就会亲自过问案情,还百姓公道。”
刘晔有些好笑的问道,“我又不是庐江之民,敲得哪门子鼓,申的哪门子冤?难道就因为我是汉室宗亲,就可被特殊以待?”
于禁神情肃然,“此言大谬。”
“无关汉室宗亲的身份,只要先生乃汉家子民,那就不用管是否是庐江之民,吾主之法也是庇护你的。”
“此言当真?”刘晔心中将信将疑,他总觉得这个将领是在试图替他家主公刘备招揽自己。
“自是千真万确,先生如若不信,不如去附近的雩娄县走一走,看一看。”
“不过在战事结束之前,你得让我们的人跟着,并且不能离开城池。”
刘晔点了点头,“也好,人人都夸刘备乃仁主,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亲眼看看,又怎能解我心中疑惑。”
看到刘晔愿意去雩娄观政,于禁差点就笑出声来,派了十骑护送其离开后,这才仰天大笑。
身边的亲兵不解询问,于禁也没有解释,而是神秘莫测的说了一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无怪乎于禁兴奋,自家主公发布的求贤令之中有一条,为己方揽大才者,赏千金,良田一百亩,以及其它美酒美食、绫罗绸缎等财货若干。揽得佐世之才者,十倍赠之。
身边这些兵卒不认识这刘晔,刘子扬,可他于禁听过这名字啊,此人年少成名,被懂相人之术的许劭称为“佐世之才。”
这人要真得加入自家阵营,那作为推荐人,他就能得万金,良田一千亩,财货无算。
这已经不亚于立个一等功才能拿到的赏赐了,还是路上白捡的。
至于煮熟的鸭子会不会飞,于禁是一点都不担心,只要自家那求贤若渴的主公出手,绝无失手之理。
于禁没有猜错,刘备在听到己方大胜的消息后都没有惊讶,而在听到刘晔这人就在雩娄之时,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
“来人,备马!我要亲自去拜访那位大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