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五月三日,庐江舒县的晨雾被马蹄踏碎。
司马徽负手立于中军帐前,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龙泉剑鞘,目光掠过沙盘上蜿蜒如蛇的联军进军路线。
昨夜探马来报,袁术、刘表的十一万大军已至潜县,陶谦的三万步骑也在汝南完成会师,而江夏水师的楼船龙骨,此刻正碾过濡须水的浪花。
“军师,关羽将军已率众骑出舒县北门。”
司马徽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向帐内,沙盘上代表联军骑兵的四个红点被他分别用手挪动。
他们分别代表着被袭扰那是被刘备军骚扰得近乎崩溃的一万骑兵,此刻正分成四路,朝着虚设的“敌军主力”狂奔而去。
“来人,”司马徽的声音如古井无波,等他说完之后,外面立马有守着的传令兵进来。
“传信给子龙,让他率燕云铁骑绕后,务必在午时前截断敌骑退路。”
他顿了顿,手指落在地图上的“龙眠山”标记,“再命耿忠率轻骑佯攻西路敌骑,引他们入龙眠山前面的峡谷。”
“再把我的规划与命令复述给主公,下去吧。”
“唯。”
不久之后,在自己的小院里与黄承彦对弈的刘备就听到了汇报,听完后他笑着开口道。
“此战必胜,我无忧矣。”
黄承彦也感慨的长叹一声,“确实是群乌合之众,枉费我们设计了九套战术,他们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骑兵一亡,那些步卒皆乃鱼肉也。”
“孙子曰,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
“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又曰,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这群乌合之众犯我庐江,只知行军,却不知察地势,不知得地利。”
“只知追击,却不知饵兵勿食。只知以利动,却不通分和之变的道理。”
“他们会败亡,也就不奇怪了。”
……
巳时三刻,龙眠山南麓的峡谷里,陶谦部将曹豹正用马鞭抽打一名斥候。
“再探不清敌军动向,本将剁了你喂狗!”
话音未落,远处忽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尖啸。
曹豹抬头望去,只见峡谷北口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当先一骑金光闪耀,正是关羽的鎏金明光铠。
“结阵!结阵!”
曹豹嘶吼着拔出佩剑,却见对面的铁骑队突然分成两翼,中间露出三排手持陌刀的重步兵。那些陌刀长达两丈,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幽蓝,正是玄甲军独有的“斩马刀”。
“放箭!”
曹豹的命令被马蹄声淹没。关羽的踏雪乌骓已跃至阵前,马槊劈落的瞬间,前排的北军盾牌如纸片般碎裂。紧随其后的铜马重骑展开冲锋,每匹马都披着犀牛皮甲,马额上的钢刺能轻易挑飞人头,马蹄下的土地被踩出深达半尺的蹄印。
峡谷西侧,赵云带领的燕云铁骑如黑色浪潮般涌来。
这些骑兵每人背负五支由黄承彦所造的透甲箭,箭矢破空声如群蜂振翅,联军骑兵的皮甲在箭雨前毫无防御之力。
一名陶谦军的校尉试图举枪阻挡,却被赵云一枪刺穿咽喉,枪尖挑起尸体甩向敌阵,竟生生砸出一个缺口。
“退路被断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联军骑兵顿时大乱。
这时耿忠率领着三千轻骑从后方杀出,他们左手持马槊,右手持短柄标枪。
“放!”耿忠一声令下,所有人“嗖”的一声,将手中标枪全部丢出,短柄标枪投掷距离虽不如强弩,却能在近距离造成致命杀伤。
一名骑兵被标枪贯穿后背,坠马时勾住同伴的缰绳,两匹马轰然倒地,瞬间堵住狭窄的谷道。
……
关羽横刀立马于谷口,看着眼前的修罗场。
血顺着刀刃滴落在踏云乌骓的蹄边,将褐色的泥土染成紫黑。他忽然听见峡谷深处传来呜咽般的号角——那是燕云铁骑的牛角号,意味着西路敌骑已全军覆没。
……
当夜,潜县外三十里远的联军大营里,帐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袁术攥着酒樽的手不停发抖,酒液顺着胡须滴在身上的锦袍上,竟浑然不觉。
“发生了何事!”
“主公,敌军夜袭!”
校尉撞开帐门时,肩头还插着一支火箭。袁术定睛望去,只见帐外的辕门已被火光吞噬,军营内早已乱成一片。
……
当潜县的火光映红天际时,濡须水面的楼船上,黄祖正打算趁夜登陆攻击城池。本该守备空虚的舒县南门,此刻却旌旗招展,无数“刘”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城上火把林立。
蔡瑁的声音带着颤抖,“细作不是说城内的兵全都出去了么,会不会是陷阱?”
黄祖冷哼一声,“能有什么陷阱?这些天这么多兵出舒县,刘备总共才多少人马?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转身望向身后的楼船,甲板上的强弩手已就位,“传我将令,全军进击,直取舒县!”
楼船的龙骨劈开波浪,带动着身后的斗船、艨艟如巨兽般压向岸边。黄祖站在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舒县城墙,忽然注意到城头的旌旗后隐约有黑影晃动。
他心中警铃大作,刚要下令停船,却见无数火点从城头腾空而起——是投石机!
“规避!快规避!”
黄祖的吼声被巨石砸中楼船的巨响淹没。第一发石弹击中楼船二层甲板,将三名弩手砸成肉泥。
第二发石弹直接贯穿船帆,燃烧的帆布如天火坠落,引燃了甲板上的桐油。霎时间,楼船陷入一片火海,上面的士卒们惨叫着跳入水中。
“是埋伏!”
蔡瑁抱着脑袋躲在桅杆后,只见北岸的芦苇荡里突然驶出三艘斗船,上面载着数架巨型弩,弩臂上的“千斤闸”弩机闪着寒光,船上还装着巨型拍杆。
那些拍杆长达十丈,末端包着青铜虎头,随着船体靠近,拍杆如巨掌般挥下,将刘表军的战船砸得粉碎。
除了斗船外,数之不尽的艨艟与冲锋舟从芦苇荡里冲了出来,喊杀声震天。
黄祖望着熊熊燃烧的楼船,忽然想起数月前在江夏突然出现的一首“童谣。
“濡须水,浪打浪,楼船一去不还乡。”
黄祖苦笑着扯下缨盔,任由江上的狂风吹乱头发,他此刻终于明白,从联军踏入庐江地界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落入刘备军的天罗地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