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威胁到了旁人的地位,我自小便被人封住了经脉,苟延残喘本也是一种活法。奈何我痴迷于习武,所学之技空有招式,并无内力。”
“哎,谁又知晓,如此习武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早已伤及内在,精血亏损严重,医者断言已活不过明年开春。”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费尽心思,想要取得这洗髓丹。”
南偲九探出右手,搭在男子的左手脉上,行医之道,玄知也曾教过自己。
虽不精,也能诊治寻常之疾。
女子眉间蹙起,心中的猜疑消了大半,此人的脉象却如他所说。
已是将死之人。
“咳……咳……”
男子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救或不救,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城主府内婢女受罚的那一幕,在脑海之中闪过,男子的话犹在耳侧。
没了洗髓丹,自己还有其他的法子修炼。
但他,没有洗髓丹,必死无疑。
不管了,先救人再说。
南偲九取出怀中的锦盒,将丹药拿出,送入男子的口中。
随后帮男子拔出右肩的暗器,盘腿而坐,从背后输送内力助其疗伤。
很快二人的额间,沾满了细细的汗珠。
一口黑血从其喉中涌出,男子缓缓睁开双眼。
“多谢姑娘。”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不愿再有人无辜惨死在我的面前罢了。”
南偲九再次诊脉后,感其脉象平顺后,转而离去。
“还望你秉持善心,切勿作恶。”
男子的视线跟随着那瘦弱的背影,眼神之中闪过不一样的悸动。
女子走入一家裁缝店内,换上一早备好的衣物,急忙奔着心悦客栈小跑几步。
身后的男子一路跟随,掩蔽着自身的气息。
“果然是她。”
男子的身后,出现另一身影。
“回禀公子,那两个杀手已经出城,奔着建陵的方向去了。”
“恩,这样一来,我们的孟掌门便会确信我未曾拿到洗髓丹了。”
男子轻蔑一笑。
身后之人拱手问道:“云川不解,公子故意中暗器一事,有些过于冒险,万一那女子不愿用洗髓丹来救公子···”
“她会的,从她与我跟着我一同出府,我便知她会。”男子薄唇勾起,“再不然,袖中藏的毒滴在我的手心,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公子高见,恭喜公子解开了经脉的禁制。”
云川将剑抱在怀中,思索着,公子做事向来果断,此番本欲抢夺解药后,杀了那人,却不想那人竟是女子。
公子虽临时改了计策,但总觉着公子对此女子,与对旁人不同。
“公子,不知接下来我们是否返回建陵?”
“不急,孟家的大小姐还在这儿,老东西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踪迹,不如就陪着孟大小姐一起。”
“公子,可是回心悦客栈?”
“不,江齐城要办喜事了,红色瞧着碍眼,我们先去下一处等他们。”
“遵命。”
在巷子里逗留了许久,回到心悦客栈已是夜半,南偲九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
“吱呀”一声,却惹得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师父!太好了,师父没事!”
“我就知晓南姑娘不会有事的。”
方遒同孟晚林急忙凑了过来,方遒更是将南偲九在面前转了一圈儿,确认了没有任何的伤口,才放下心来。
坐在茶桌旁的南若秋,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浅笑着饮下。
“让你们担心了,我顺带有些事情,这才耽搁了许久。”
“这是什么?南姑娘你的衣袖上怎会有血迹?”孟晚林揪着南偲九的衣袖,神色紧张。
茶桌那头坐着的人,也跟着望了过来。
“哦,这个啊,这血不是我的,路上救了一个人。”
“不过,师父,你去了这许久,是去做什么了啊?”
南偲九在南若秋身边坐下,拿起桌上放着的另一盏茶水,饮了几口,将在城主府所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只是未曾提及洗髓丹之事。
“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南姑娘竟经历了许多!”
“我家师父自然是最厉害的。”
孟晚林转而将声音压低,瞄了一眼榻上的女子:“对了,南姑娘,你救下的那位姑娘还未醒,许是被场内的豹子吓到了。”
南偲九视线飘向身侧的男子,那绯红色的外衫不知去了何处,只着单一的白色衬衣,显得甚是儒雅。
男子一直低笑不语。
南偲九忙开口接着说道:“此番还有劳南公子,帮我照看他们几位,多谢。”
“不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在下已然办到。”
扇子贴近了些,男子在折扇的背后,微厚的唇向女子的耳边靠近。
“姑娘莫要忘了答应在下的事就好。”
孟晚林在一旁憋住笑,双眼之中忍不住,冒出光亮,而另一头的方遒已逐渐恼火。
“南公子,林兄弟,既然师父已经平安归来,我们三位男子深夜处于女子房间,也多有不妥,不如我们便自行回去歇息吧。”
南若秋冲着坐着的女子挑眉一笑,起身离开,经过方遒身侧时,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日见。”
方遒扁着嘴,腹诽着,鬼要跟你明日见。
待明日事情解决,定要快速带着师父离开。
孟晚林向后移去,对南偲九小声嘀咕着:“南姑娘,你是不知晓,这南公子的洁癖多严重。他那件外衫被那女子盖过,不要了也就算了,就连中衣碰着了一些,也直接团成团扔了。”
“师父,徒儿告退。”
方遒弯下腰,拱手退出了门外。
孟晚林走出房门挪了几步,在方遒的身侧停下,露出整齐的牙齿,眉眼向下弯去:“好啦,方遒,这有何可生气的。”
“我倒是觉着南公子同你家师父还挺相配的,你别看他坐在书案前几个时辰不动,好似心中不着急,可入夜过后他便坐到茶桌边了,茶水更是一遍遍的热着。”
“如此细心的男子,多好。”
“好什么好,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一身花花绿绿的,语言轻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方遒双手叉在胸前,心中愈发的笃定。
绝不能让这男子,靠近自己师父!
廊上的声音逐渐远去,南偲九靠在榻边坐在地上,手上拿着沾湿的巾帕,细细擦着床上女子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