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所谓的真爱，非要靠这种下作手段才能得到，那这爱也太廉价了。这样的感情，能经得起风雨吗？能守得住白头吗？”
莫之瑶被她说得满脸通红。
她嘴唇哆嗦着，却依旧无法组织起有力的言辞。
她没想到，平时在许府里温婉安静的姜菀菀，口齿这么锋利。
她以为姜菀菀是个只会绣花、守着规矩过日子的旧式妇人。
她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菀菀目光如霜。
“你总说要干一番大事业。可真正的女子豪杰，干事业要么是为了百姓安宁，要么是帮助弱小。她们创办学堂，开设医馆，修桥铺路，赈济灾民，从不图名图利。”
“她们从不会把‘得到男人’当成目标。她们追求的是独立之志，自由之魂。忠于家国，心怀仁善。而你呢？不过是为了引许侯爷注目，为了证明你比别人强。”
“你到处吹嘘自己才高八斗，结果呢？那不过是井底之蛙，对着天空自以为是罢了。”
莫之瑶气得声音都在发颤。
“你竟敢骂我！你居然敢当面骂我！我……我好歹也是读书识礼的女子，岂容你这般羞辱！”
姜菀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我不是为了羞辱你。我只是不想你越走越偏。今天你惹了好几位贵人，自己还不知道。荣瑶公主表面上赏你银子，未必真欣赏你；几位夫人私下议论你不知分寸，连宫里的姑姑都在说你毫无规矩。”
“以后做事，真该掂量掂量。别再以为靠着一点才情、几句巧言，就能在这京城立足。人心复杂，一步错，步步错。我不想看你摔得太狠。”
莫之瑶羞愤交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就是不服气！你被宣哥哥休了，当然嫉妒我！你这种人，根本没人要！还敢在这里装清高，装模作样！”
“谁说没人要她？”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沉稳而清冷的声音。
“堂堂国公府的小姐，礼仪教养无一不精，生来就是人人敬仰的贵女。她要真不想搭理你那个许侯爷，是他的损失。这天下，还找不出配不上她的男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妄加评判？”
姜菀菀闻声一怔，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萧砚白拄着一柄乌木雕花的拐杖，从回廊尽头走来。
虽倚仗拐杖，却不显丝毫狼狈。
他走到莫之瑶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本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原以为你不过是个蠢货，懒得与你计较。没想到你今天居然敢当着正主的面撒野，真是不知死活，又蠢又可恨！”
“来人！掌嘴！”
莫之瑶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倒。
她颤抖着扑跪在地带着哭腔。
“王爷饶命！求王爷开恩！我……我只是一时口快，不是有意冒犯！求王爷念在侯府薄面，饶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姜菀菀不愿事态扩大，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六爷，别跟她计较了。她这般模样，也足够丢人现眼了，何必再动用刑罚？传出去也不好听。”
萧砚白冷冷瞥了莫之瑶一眼。
鼻腔里哼出一声。
莫之瑶连滚带爬地逃了。
姜菀菀轻轻摇头，低声叹息。
“何苦如此？自取其辱罢了。”
萧砚白仍满肚子火气，转头看向姜菀菀。
“你为何拦着不让孤治她的罪？她这般嚣张跋扈，辱及贵女清誉，若不惩治，岂非助长歪风邪气？”
姜菀菀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无奈。
“罚她有什么意义？动了她，就等于动了侯府的根基。她是许家明面上的主母，背后牵连众多。今日你掌她嘴，明日便有人说你仗势欺人，偏袒于我。迟早又要把旧账翻出来，流言四起。”
萧砚白眉头微皱。
“什么旧事？孤怎不知你我之间还有什么陈年旧账？”
姜菀菀斜他一眼，压低声音。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六爷上回为我出头，挡下许家问责的事。那些人早就在背后嚼舌根，如今你再替我惩戒她，岂不是坐实了流言？”
萧砚白见她神色尴尬，似有所悟。
半晌，他才低声问：“孤之前跟你说的那番话……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姜菀菀急忙道：“天快黑了，我得赶紧出宫。”
她不敢回头，只觉得背后那道目光灼得她脊背发烫。
手腕突然被猛地一拽。
她整个人一晃，慌忙回头一看，脸“唰”地一下烧红了。
萧砚白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他紧紧盯着她脸上的神情。
“你……不想嫁给我？”
姜菀菀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她低声道：“六爷，我不够格做您的王妃。”
萧砚白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这话从何说起？你何时变得如此自轻自贱？”
姜菀菀平时最是冷静，处事周全。
可今天接二连三的事，早已乱了心神。
她被他盯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唇瓣被牙齿压得泛白。
“我结过一次婚，也发过誓，这辈子不再嫁人。六爷，别再逼我了。”
萧砚白眼神一暗。
他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嗓音问：“为什么不肯再嫁？”
“莫非……你照顾许承宣三年，日日相对，夜夜相伴，心里已经对他动了情？”
姜菀菀刚想否认，忽然说不出反驳的话。
索性，她点了点头。
“是。我当初嫁给许侯爷，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和离之后，再不想踏入婚姻。”
萧砚白浑身一颤。
他松开了抓着她的手，却仍死死盯着她。
姜菀菀看他这样，心头一紧。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萧砚白愣了片刻，忽然冷笑出声。
“孤明白了。你根本是瞧不上我，才编出这种荒唐话来敷衍我。”
他再次猛地扣住她的手，眼神里透着一股狠劲。
“听清楚，除了我，谁你也别想嫁。”
她眼眶泛红，大声道：“六爷，放开我！求你！”
萧砚白不肯松手，正欲再开口……
冷不防，一道凌厉的手刀从侧面劈来，直击他的手腕。
他眼神一寒，反应极快地一侧身。
怀中一空，姜菀菀已被一个人迅速拉走。
萧砚白眯起凤眼，目光牢牢锁定在卢渊身上。
“卢大将军，你不是该在前头陪着太后相看那些待选的闺秀姑娘？如今竟有闲情逸致，偷偷摸摸地跟在孤的身后？”
卢渊步履稳健地走到姜菀菀身前，语气依旧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