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内心迟疑，但目前的处境也容不得他有更深的探究。
思索片刻，许安暗道：“便信他一次。”
“孽龙，你可知这是何处？”许安环顾四周这黑水无边的奇异空间，开口问道。
江煌沉默片刻，声音也变得异常凝重：“此地黑水，名为‘渊’。”
“渊？”许安皱眉，这个名称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你可还记得当初在黄泉道间域中见过的那条黑色长河？”江煌反问道。
许安闻言一震：“那不是冥河吗？通往九幽地府...”
“不错。”江煌的声音更加低沉，“而渊，便是冥河之水的源头。”
“什么？！”许安彻底震惊。
再次环顾，打量起四周无边的黑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你是说，我们现在身处……”
“正是。”江煌肃然道。
“我们身处在渊。而渊与你所来之处，不属同一界面，就像冥界与你所处的人界，各为一界，空间地域上并不相连。”
许安脊背发凉：“怎么会...沉龙谷的传送阵怎会与此地相连？”
“因为真龙陨落之地，必然与渊相通。”江煌语气中透着沧桑。
“此地禁制设计得当真歹毒！利用真龙陨落之地与渊相通的特性，来设计禁制阵法。”
“若上方浮空岛的禁制被破除，下方传送阵则会径直将破禁之人送至到渊。而一旦到了渊这个界面，便就再也回不去了。”
许安恍然：“怪不得浮空岛禁制如此易破，那不过是诱饵，真正的陷阱在沉龙谷。”
“没错。”江煌冷笑一声。
“这布阵之人怕是早有此算，故意留下破绽，一旦有人会强行破阵，便引入‘渊’中。”
“那我们该如何离开此地？”许安问道，同时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变化。
江煌沉吟道：“欲离此地，有三种办法：其一，放本王自由，本王以游龙九天印神通穿梭界面带你回去…”
“又来…刚还想着愿意相信这孽龙一次……现在又想借机脱离掌控了。”许安满头黑线。
“当然，本王只是在告诉你可施行的对策，选取与否看你自身。”江煌似早已明白许安心思。
不待他反应便继续道，“其二，你自身亦在识海凝聚成了游龙九天印，看可否通过遁墟神通出去。”
许安沉思片刻，坦然道：“我的遁墟神通最多支持我在同一界内瞬移百丈距离，尚不能跨界穿梭。”
“要做到真龙那般界面穿梭，怕得修成太上化气道第三重‘神行’才行。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还没说完，小贼你急什么？你目前这道行，当然不行。”江煌语带不满。
“真龙陨落后，残余龙灵精华会凝聚成龙晶。”
“沉龙谷内无龙尸，正因龙晶中残存的游龙九天印，才会自行将两处界面空间打通，将残骸带入此渊。所以我前面才说真龙陨落之地，必然与渊相通。至于为何会连通渊，就不知道了。”
江煌顿了顿，接着道：“看到四周万千龙骨了吗？”
“龙晶当隐于骨堆之中，若你能寻得龙晶，便可催动其中残存的游龙九天印力量，带你返回沉龙谷。”
许安环顾四周，只见整个空间中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巨大龙骨碎片。
每块都有小山大小，悬浮在不同高度，不由感到头皮发麻。
不敢耽搁，他决定先行探索当前所处水面上的碎骨。
眼前是一块巨大的龙脊骨，足有数十丈长，白骨表面隐约可见有淡蓝色的纹路，似有微弱灵力波动流转。
许安小心翼翼地攀上龙脊，仔细检查每一处可能藏有龙晶的缝隙。
“光这一截龙脊竟有如此巨大...”许安惊叹，“若是完整龙身，怕是得有万丈，真可谓盘踞千里。”
“至少。”江煌语气中带着几分钦佩，“此龙生前怕是已臻仙境，有此体型并不夸张。”
许安翻遍了整块龙脊，除了几块龙鳞碎片外，并未发现龙晶踪迹。
“看来不在这里。”许安掐诀施展遁墟，身形一闪，出现在百丈外另一块无人探索的龙骨前。
这次是一节龙爪，五根龙爪如五座小山坡般巨大，爪尖锋利依旧，隐约透着寒芒。
爪根处是截断的腕骨，足有小型村落大小。
“这也太大了吧...”许安爬上龙爪，不由再次感慨。
“孽龙，你当初成龙之时，也不过一、二十丈长，怎么同样是龙，差别会如此之大？与此龙相比，当初的你简直就是条虫。”
“哼！”江煌明显不悦，“真龙自有大小变化之能。你见到的不过是本王最小的形态罢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能变化成这般大？”许安语气中满是不信。
“若能重新为我寻到一副龙身，本王也能变化长至…呃，至少也能到百丈…吧”
江煌明显是有些底气不足，声音渐低。
又补充道：“况且，成龙之后只是开始，也要持续修行提升的，因此真龙也分等级。”
“据我推断，此龙恐已是仙境真龙，而本王当时不过元婴境界，自是差距甚大。”
听到这，许安不由大疑：“怎么成龙之后也不能消停，还得修行啊？”
“废话！”江煌声音中满是不屑，“哪怕万物灵长的人，还不一样？即便成了仙，不也要一直修到地老天荒？
“难不成就没有一个最终境界，达到后就可以一劳永逸，彻底躺平？”许安问道。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你忘了太一观前面的石碑写道‘太一神已死’？”
江煌语气忽然低沉了几分：“若那石碑所说是真的，就连创造这世间万物的唯一真神都死了，你还奢求什么‘彻底躺平’？”
“阴阳消长，落差无处不在，就如水会自行往低处流。因此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乃天道。”
江煌这连番感慨万千的话，让许安忽有所思。
他回想起江煌这段时间的异常沉默。
莫非是因看到太一观前石碑上“太一神已死”那五个字，才陷入的沉思？
许安越想越觉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