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消散,重新浮现的是妇人在油灯下缝衣的画面,她将一个小纸片夹在两枚铜钱中间,缝在了衣襟的内侧,小纸片上写着两个字:“平安”,妇人一边缝补,一边轻声自语:“宁为耕读郞,不作折腰官。。。”
箱子底部放着一个小盒子,云敏打开铁盒,我看到里面是一片烧焦的残片。
这是什么?
我轻触残片,画面中出现一个青年妇人,这是子阳母亲年轻时的样子。她看起来一脸的焦急与哀伤,那哀伤的样子同此时的“云敏”如此的神似,她身边是一个正在发高烧的孩子,孩子被烧得满脸通红、虚弱无力,口中喃喃喊着:“爹。。。娘。。。”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伴随着一阵阵喜庆的叫喊声:“王家娘子,大喜事来啦!”
青年妇人温柔地给孩子掖了掖被子,确保他稍微舒适一些后,才起身走出门外。
一个中年男子迎面走来,手中递上一张递给了她一张烫金大字、喜气洋洋的《及第贺帖》:“你家王大官人中了举人啦!想必他很快就会衣锦还乡,可喜可贺啊!”
青年妇人脸上却不见一丝喜悦,她默默接过贺帖,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轻声说道:“谢谢。”言罢,便转身匆匆走回了屋内。
我见到她凝视着手中的贺帖,接着在上面写下了“虚名累人”四个大字,眼中满是对世态炎凉的感慨,将这张贺帖丢进了炭炉之中。
再后来,我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被套上了枷锁,他因贪墨之罪锒铛入了狱,最终死在了狱中,他的妻儿从一个大宅邸中被迫迁出,重新回到了这个小院落。
我大概是看明白了,中年妇人因为她的丈夫在仕途中迷失了自我,心中充满了痛楚与警醒,因此她并不希望孩子重蹈覆辙。
而在子阳的记忆里,他一直误以为母亲所渴望的是那座宏伟气派的大宅子,是渴望他能功成名就,为家族带来荣耀。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他所做的,恰恰是母亲最不希望他做的。
我回到了书院,此时暮色已至,我站在书院廊下看着子阳蜷缩在烛光中的背影,青色衣襟随着剧烈咳嗽不断起伏。
我用指尖凝聚起淡蓝水纹,这是我第一次使用“五行之力”,却发现驾轻就熟,元素之力在我的掌心跳跃,仿佛它们生来就在这里一样。
屋檐垂落的雨帘突然逆流而上,在虚空中凝结成水镜。
\"叮——\"一滴雨水落在子阳砚台里。他刚要提笔蘸墨,忽然发现墨汁表面浮现出母亲临终场景。这次我特意用木系灵力让声音变得清晰:\"阳儿,莫学你爹...平安就好...\"
\"不可能!\"子阳打翻砚台,墨汁飞溅在水镜上形成诡异纹路。我趁机催动火灵,燃烧的墨痕中浮现出父亲身陷囹圄的画面——那是他从未知晓的家族秘辛。
\"这...这是幻术!\"子阳踉跄后退撞翻书架,泛黄书页漫天飞舞。我操控木系灵力让其中一页停在他眼前,正是母亲缝在青衫里的\"平安\"二字。他颤抖着撕开自己衣襟,泛黄的纸片飘落时,屋外惊雷骤响。
\"娘骗我...你们都骗我!\"子阳发疯似的撕扯书籍,他冲出书院,一路疯狂地跑,跑回他的小院。
“子阳?你回来了?”云敏欣喜地说。
子阳却完全没有理会她,只是跑进房间,打开樟木箱,将每件青衣长衫中的铜币打开,每个铜币中赫然都是“平安”二字。
木箱底部,有一册泛着金光的家训竹简,上面是母亲娟秀字迹:\"宁为耕读郎,不作折腰官\"。
暴雨倾盆而下,子阳跪在泥泞中捧着烧焦的贺帖残片。那“虚名累人”四个大字赫然在目,他忽然盯着自己的双手惨笑:\"原来我才是困住自己的枷锁...\"
青衫书生周身燃起幽蓝火焰,却不是自焚的业火。所有执念随雨雾蒸腾消散时,我听见画纸撕裂的声响——书院山水正片片剥落,露出那一片汪洋。
第一个时空裂缝中的“痴”散去,画面发生了变化,我看到春天的阳光穿过柳梢,田埂上的紫云英开成了一片流动的霞。子阳卷着沾泥的裤脚,指腹轻轻碾开秧苗的嫩叶,他沾着泥水在孩童掌心画了个圆环,\"水养木,木生火...\"
暖风掀起他半旧的青衫,襟口露出半截褪色的平安符。当年被撕碎的纸片被云敏用桑皮纸重新糊好,此刻正随着他俯身的动作轻晃,在秧苗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竹篮轻磕田埂的声响惊飞了白鹭。云敏踏着露水走来,粗木簪挽起的发髻间沾着茶香。她将茶水递给仰头等待的孩童,腕间银镯碰出清越声响。春风卷着去年的稻壳掠过田垄,恍惚间仿佛看见妇人站在时光尽头微笑。
更远处,秧田水面倒映的天空裂开细缝,有飞鸟的影子掠过云层,但很快被孩童嬉闹溅起的水花搅碎。
我还沉浸在这风和日丽、春和景明的和谐氛围中,忽然,眼前一黑。
要不要这么着急啊?就不能让我歇一会儿?
夜色如墨,我发现自己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四周烛火摇曳,映照出雕龙画凤的梁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味。我看到一名宦官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绸缎。
“快,把密旨送去兵部!”一个尖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宦官正焦急地催促。他的眼神闪烁,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年轻的宦官捧着密旨,快步穿过长廊。忽然,一阵冷风从殿外吹来,烛火剧烈摇晃,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就在这时,我听见殿内传来低沉的对话声。
“陛下,霍将军已经中了埋伏,我们已派人截断粮道,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
“很好。”另一个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霍家功高震主,早就该除掉了。这次借敌国之手,正好一箭双雕。”
我靠近殿门,透过缝隙望去。只见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支金箭,箭尖泛着寒光。他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中,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可是陛下,霍将军毕竟是国之栋梁,若是百姓知道……”一旁的大臣小心翼翼地说道。
“百姓?”皇帝冷笑一声,“百姓只知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霍家一倒,自然会有人替朕编个好听的故事。”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这个霍将军应该就是第二个裂缝中那个不听属下劝告,执意开战的将军,看来他的执念,不仅仅是对功名的渴望,更是对皇帝信任的误解。他以为自己的忠诚能换来荣耀,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为权力游戏的牺牲品。真是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