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边上,聚集了一群男孩子。
那块儿靠公园里侧,雪堆得厚,外头打雪仗不过瘾的,便会跑里面来找雪玩。靠近湖面那侧的草比较矮又少,不少人都是从那边上下冰面的。
这会儿人就都挤在了一起。
沈非晚走近了几步,站在一块石头上往前看,果然,是马向东。
不过站他对面的男孩比他要整整高出一个脑袋,看样子就是高年级的。刚才喊着要告老师的就是这个大男孩。
马向东的语气有些慌乱,“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在跟张友民打雪仗!”
边上的张友民也赶紧点头,“对对对,我们在打雪仗,不知道你从那边上来啊!”
“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相信你啊!你是警察啊!”那个大男孩还在那里咄咄逼人,手也抬了起来,一指头一指头的点在马向东的肩膀上,把他戳得直往后退。
“你们不就是仗着自己爸妈是钢铁厂的嘛!以为自己了不起死了啊!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你把我砸疼了!我肯定要找你父母和老师赔的!”
马向东前不久被他爹打的伤才好呢!哪里敢想再有人找上门去告状,会是什么下场。这会儿话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我说了……对不起了……你想怎么样嘛……我让你砸回来啊……呜呜——”
“没用~”那大男孩一脸的流氓样,怎么都不肯罢休,“我受伤了!你说句对不起就行了?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
沈非晚两手交叉塞在对面袖子里,站在外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没打算上前多管闲事。
虽然马向东最近老实了不少,但谁知道是被他爹打怕了呢,还是真心悔过了?
再说了,沈非晚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在弱小面前张牙舞爪,出了门遇到了比自己厉害的,就抖成狗的。
不过对面那个大不少的男生也不是什么好鸟,明眼人一看就是来碰瓷的。
而且不知道他家是不是跟钢铁厂有仇,张嘴闭嘴都在阴阳你们钢铁厂的人自以为是。
诚然,沈非晚有时候也觉得钢铁厂的人自我感觉都会比较好,毕竟从上到下的福利待遇的确比其他厂好多了,自成一个小世界,出去鼻孔难免会朝天。
但这也不是被碰瓷的理由吧?
何施珍吴小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站在了沈非晚的边上,往那圈人里看,后头的钱伟强也拖着木板跑了过来。
“那人谁啊?”何施珍皱着眉盯着那个大男生,她也听到了他一直对钢铁厂骂骂咧咧的。
吴小花不认识,摇摇头,钱伟强踮着脚眯着眼边看边思索着,
“……不认识诶……但他边上那个是不是鸭蛋他表弟?我上次在他家门口见过,说是胜利小学的啊。”
越州城里头只有钢铁厂有附小,其他厂子的孩子就只能就近读市属小学。胜利小学,就在胜利路上,里头主要是酒厂瓷厂和周边几个小厂的孩子在读书。
“胜利小学的?那我们钢铁厂怎么惹到他了?”何施珍皱着眉很不高兴。
“谁知道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钱伟强耸耸肩,“被他骂的那个是不是马向东啊?”
马向东背对着她们,何施珍和吴小花齐齐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才确定好像是的,
“还真是……”
何施珍皱了皱眉,“那我们还要不要上去啊……”
都是越钢人,自己内里不和谐是一回事,但出门,怎么能看着外人欺负自己人?
但这人欺负小花啊……
吴小花没说话,只是放平了脚,不再踮起来瞧。
还在思考着呢,那边瞧着又要打起来了。
那个大男生拎着马向东的衣领,拳头已经举在了半空,“我说了你们把我砸痛了!要么赔我医药费!要么我砸回来!”
后面还有一群人跟着起哄,“赔钱!赔钱啊!你们钢铁厂的不是很有钱嘛!”
张友民哭着拉着那人的胳膊,“你快放开他啊!我们不小心砸到你的是雪球啊!不是拳头!”
马向东也在哭,哭着说他没钱。
何施珍忍不了了,扭头对吴小花说,“小花,一会儿可以让星星压着马向东再让你打两拳!但现在还是得先救他!不然我们钢铁厂的面子要被他丢完了!”
沈非晚:?不是,为什么是她压着?
何施珍说完没等她俩反应就冲了出去,后面的钱伟强赶紧扔下木板也追了上去。
沈非晚看了眼吴小花,吴小花咬着唇看向她,“……我们也过去吧……”
她觉得何施珍说的没错,钢铁厂的面子不能丢。
就算她不说,沈非晚也是要过去的,不为了马向东,也得把何施珍拽回来。
这丫头也太冲动了。
何施珍跟个炮仗一样冲进了人堆里,面对一群比她高大半个脑袋的男生面前,她也能插着腰骂道,
“你们是胜利小学的吧?我也要去告老师!还要告诉警察叔叔!你们抢劫小朋友!让警察叔叔把你们都抓紧去关起来!”
这话一下子把对面那群人给炸了,原本的拳头可能有七成的吓唬,这下只剩下三成了。
“你他妈又是谁!这里哪轮得到你这种丫头片子说话!”那男生依旧拎着马向东的衣领,拳头却朝向了何施珍。
“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一会儿哭了可别找……”
“袁国康!你在干什么!”
沈非晚刚撩着袖子挤进来,打算随时出手,就见那个张牙舞爪的男生突然就僵在了原地,拳头还没放下,但狠话已经没再放了。
从远处跑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都和沈非晚她们差不多高,男孩率先跑到这里,对面那帮人都自觉的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袁国康,你又在欺负小朋友了,需要我跟袁叔叔说一声吗?”来人扫了一眼现场,直接就定了袁国康的罪,把袁国康气得满脸通红。
“是他们先拿雪球砸我的!”
“所以呢?你就要拿拳头砸回去?”男孩裹着一件合体的军大衣,表情十分严肃,“那回头他们是不是就可以用石头砸你了?”
沈非晚眯着眼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他。
这不是她之前卖发圈的时候,隔壁那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