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之下,陈濯玉还是打算不说了:“就算我不说,我也不要你带,更不要和你住一块儿。”
“乐意至极。”姜年双手一摊,然后对着大门口一摆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陈濯玉转身收拾半天行李箱,却越弄越乱再也合不上,不禁好奇当时保姆是怎么给他收拾的。
而姜年见他虽然没有想离开工地回家去的打算,但见他这副嫌恶的模样,估计也快了,于是拿过茶几上的保温饭盒,打开自己的粥开始喝起来。
姜年这边慢慢吞吞吃了一半,已经过去了十分钟,而陈濯玉还撅着个腚在那儿收拾,最后实在还原不回原样了,只能抽出里面的几件外套和裤子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胳膊上。行李箱里有空位以后才关上,然后他就站起来把着行李箱,身上稀稀拉拉挂着自己的衣服裤子的奇异姿势看着姜年。
姜年一扭脸儿瞧他跟个破烂稻草人似的,差点没笑得把自己的刚喝下去的粥喷出来,清了清嗓子对他说道:“陈少爷还不走?难道还想让我送你?”
“我只是想问……”陈濯玉看着他面前的粥,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而外面的天又快黑了,于是撇了撇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工地上哪儿还有住处?”
“没有了。”姜年吃了一半以后完全没有了食欲,把勺子一撂。
“没有?”陈濯玉感觉自己胳膊上的衣服快滑下去了,赶紧拉回来:“一个房间都没有了吗?”
“没办法,预算就这么多。”姜年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又抽空睨了他一眼:“这里的住处又不是白来的,多一个房间就多一份租金。”
陈濯玉不解地说:“只是租金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别说租了,本少爷再买一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少爷肯自给自足那我当然不会推辞,只要你愿意花钱,给自己买个别墅,请个保姆,配个司机又有什么不可以?”姜年吃了粥以后,空空如也的胃里总算有了东西,心情好了不少,舒适地往座椅的后背一靠:“不过你出门前,肯定少不了对家人的一番壮志豪言吧?比如不用靠家人什么的。如果让陈董知道你在工地上吃不得苦,还要专门花钱来搞特殊,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自己的辛苦安排都白费了?”
“那不必了。”陈濯玉虽然生气,但是转念一想,现在是真正“出门靠朋友”的时候,如果搞特殊,必然会让他在这里难以融入,不过比起来他还是不想跟这个说话这么气人的死同性恋住一块儿:“不过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一个工地,就连一张床都不能匀给我。”
“原来只是要一张床啊?那好办。”姜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可以住到施工板房上去。”
“施工板房?”陈濯玉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不过看他的态度,感觉不是什么好地方,于是警惕地问:“是什么地方?”
姜年一想到他要住到施工板房上去,不禁觉得好笑,为他解释道:“施工板房是临时搭建,给包工头和他的团队们住的,离工地最近,而且里面的都是豪爽直性子的工人,应该能跟你相处得好的。”
见姜年一反常态的模样,陈濯玉有些犹豫,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在思考。
姜年见他这样,继续激他:“不过嘛,施工板房的条件确实是艰苦了些,陈少爷不能接受,也能理解。”说完他站起身,去厨房准备清理掉吃剩下的粥。
果不其然,陈濯玉经不住激,这句话引起了他的逆反心理,他梗着脖子对厨房里叫道:“谁说我不能接受了?不就是施工板房吗?小爷住就是了!”
倒完厨余,正准备把饭盒给洗了的姜年听到这句话,摇着头笑了起来。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陈濯玉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衣服裤子随意往沙发上一抛,就去开门。
“蒲俨,你来了?”陈濯玉以为他又是来送资料拿资料什么的。
“啊……濯玉,你这是……”
蒲俨指了指他的肩上,陈濯玉这才发现自己的的肩上还担着自己的一条裤子,赶紧抽下来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说来话长,你来找姜总?”
蒲俨摇摇头:“我来找你的,我去食堂了没看见你,我说咱俩今晚一起吃饭的。”
陈濯玉这才想起来,刚刚匆匆见了蒲俨一面,还没来得及加好友,所以人这是特意上门请他一起吃饭来了。相比起烦人的姓姜的,蒲俨简直是小天使一般的存在,陈濯玉于是热络地和他一起出了门:“走走走,正好我饿了。”
两人来到食堂,房东兼大厨看见蒲俨和陈濯玉以后笑开了颜:“来了?”
“来了姐!”陈濯玉笑着捧着餐盘,望着面前的菜问她:“今儿有什么好吃的呀?”
很快他就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了,工地上的菜炒得非常随意,用几个大的不锈钢盆装起来,里面的应该是当地的家常菜,因为其中好几道菜陈濯玉都叫不上名儿。稷市在西南地区,口味比较重,几乎每道菜都加了辣椒,这让刚刚吐到空腹的陈濯玉吃起来怎一个抓心挠肝了得?
“你受不了辣的话用这杯水涮一涮吧。”蒲俨看着他面前堆着的红辣椒段——全是他一点一点挑出来,忍不住把自己的一杯水往他面前推了推:“咱工地上都是北方人居多,但是厨师炒菜喜欢重口,过段时间就可以改一下了。”
“没事儿,我还成。”陈濯玉抹了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后摆了摆手。
“你是哪儿人呀?”蒲俨问道。
陈濯玉说自己是京市的,蒲俨有些好奇,问了一些他京市当地的旅游和美食。
“那你呢?”陈濯玉也问他。
“我是西北人,我们家一家都是当兵的,我爷爷也特别希望我能当兵,所以给我取名叫‘蒲俨’,希望我像军人一样庄严……”蒲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满是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