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意缘直播间坐了三年,见过求子的孕妇把卦盘摸出包浆,见过赌徒用滴血的骰子算牌运,却没见过哪个像大橘子这样 —— 整整一年零七个月,雷打不动每晚十一点连麦,算的始终是同一个男人:林君杰。
“姗算子,你看这卦……” 她的声音透过耳机渗出来,带着常年熬夜写稿的沙哑,却在提到 “君杰” 时泛起少女般的颤音。屏幕里的脸浮在像素雾中,右眼皮下方那条青黑纹路又深了些,像她小说里写的 “阴纹入命”,每多一道,就离黄泉近一步。
三枚铜钱在我掌心发烫。这是她送我的 “开过光” 的开元通宝,实则沾着她盘玩出的包浆 —— 那层油光底下,隐隐透着死气。卦盘中央的太极鱼眼突然渗出墨色,在 “风山渐” 的卦象上洇出半朵黑莲,花瓣纹路竟和大橘子今早发来的自拍照里,她脖颈上的淤痕一模一样。
“大橘子,” 我用指尖抹开墨渍,触感像揉一团浸了冰水的棉絮,“你这卦不是姻缘,是‘骨蚀’。渐卦上九爻‘鸿渐于陆,其羽可用为仪’—— 羽毛掉光了,只剩骨头架着。你再算下去,命就成了这卦盘上的墨,擦都擦不净。”
弹幕刷过 “大师危言耸听”,但她突然笑起来,后槽牙上的朱砂痣在屏幕里晃成一点血光。“我知道啊,” 她把一缕缠着眼线笔的头发绕在指间,发尾缠着根疑似血丝的黑线,“我新文正写这个呢,女主为了男主把魂儿押给阴司,每次算卦都掉一根睫毛……” 她突然凑近摄像头,左眼果然少了半截睫毛,眼睑上贴着片橘子皮 —— 这是她昨晚直播时说的 “辟邪偏方”。
我盯着卦盘上越扩越大的墨渍,想起她上个月寄来的样书。封面印着抱骨的红衣女人,书脊里掉出的纸条上,“林君杰” 三字用朱砂写得像被虫蛀过,每个笔画都渗着暗红,那是活人精血混着墨汁的颜色。“你又把八字写进稿子里了?” 我捏起铜钱敲击卦盘,铜锈味里突然混进一股腐橘香,“大橘子,你写的不是小说,是拿自己的命给邪物画符!”
她没接话,背景音里传来键盘敲击声,像无数只虫子在爬。“君杰说今晚来见我,” 她的声音突然发飘,“他说…… 要带我去西郊仓库看样东西。” 话音未落,屏幕突然飘满黑雪花,她的头像变成腐烂的橘子皮,裂开的缝里渗出暗红汁液,顺着屏幕往下淌。
红衣初现,卦盘泣血
第七十三次连麦,大橘子的摄像头对着天花板。“姗算子,你听这声音 ——” 她把手机凑近衣柜,里面传来指甲刮木板的 “滋滋” 声,像她小说里 “剥皮鬼” 磨爪的描写。“君杰昨晚就躲在里面,他说…… 说外面有东西跟着他。”
我让她把脸凑过来。左脸颊那片青斑已长成巴掌大小,边缘泛着尸蜡般的油光,中央却透着诡异的潮红,像被人隔着皮肤按了枚烧红的铜钱。“这是怎么弄的?” 我掷出铜钱,三枚齐齐立在 “泽水困” 卦象上,锋刃割破桌面木皮,渗出的不是木屑,是暗红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