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陈轻轻推开那扇雕花木门，王雅茹正专心致志地给金鱼缸换水，听到脚步声，她猛地直起身来，眉头微蹙：“怎么了？”
“建工集团的陈太太来了。”老陈边说边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神色中带着几分匆忙。
王雅茹手里的鱼食罐\"咔嗒\"磕在缸沿上，两三尾红鲤惊得钻进水草里。她连忙扯平身上绸缎连衣裙的褶皱，快步穿过回廊，脚步匆匆间差点撞翻了那盆精致的黄杨木花架。
“哎呀，陈姐，你说你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派人去接你呀？”王雅茹热情地招呼。
\"想着给你带刚出锅的蟹粉酥，就急着过来了。\"陈金鱼把鎏金食盒递给身后的司机，深蓝色套裙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扫过门槛。
\"书婷在车里补个口红，马上就来。\"她朝门外努努嘴，黑色宾利后窗隐约映出个低头整理衣摆的人影。
王雅茹接过食盒的手指紧了紧，转头吩咐老陈：\"把茶室的水仙换成白兰，再去地窖取那罐明前龙井。\"说着又提高声音补了句：\"记得给陈太太备双软底拖鞋。\"
\"你太客气了。\"陈金鱼笑着跨过门槛，水晶吊灯的光投在她新做的美甲上。
王雅茹引着人往茶室走，“哪里哪里，应该的。”
王雅茹端起茶杯，目光落在陈金鱼手上，只见她用小银匙搅动着杯中的龙井茶，茶香袅袅升起，弥漫在整个茶室。
她微笑着开口道：“书婷今天这条香云纱旗袍真是别致，穿在她身上更显气质了。”
陈金鱼闻言，笑了笑，将面前的青瓷碟往对面推了推，热情地说：“她呀，非说见长辈要穿得稳重些，特意选了这条旗袍。来，你尝尝这个蟹粉酥，可是今早现拆的阳澄湖蟹肉做的，味道绝对鲜美。”
假山后的锦鲤池水面泛起层层涟漪，陈书婷正倚着那朱漆栏杆，手里拿着鱼食，轻轻地撒向池中，引得锦鲤们争相抢食。
月白色旗袍下摆在秋风的吹拂下轻轻扬起，又缓缓落回她纤细的小腿肚上。王雅茹望着女孩垂颈时露出如天鹅般的曲线，她忽然叹了口气，轻声说道：“要是小路能娶到这样的姑娘，那该多好啊……”
\"孩子们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陈金鱼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听说，关路诊所里那位女医生……\"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也带着几分八卦的意味。
\"临时雇的助手罢了。\"王雅茹指尖划过杯沿的金丝雀纹路，\"等新鲜劲过了，自然知道什么才是良配。\"
“哦，是吗？”陈金鱼顺着王雅茹的话，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正好，书婷最近正想看牙呢，要不我们择日不如撞日，去关路诊所转转，顺便也瞧瞧那位女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也带着对未知的好奇。
“行，那等我拾掇拾掇。”王雅茹爽快地答应。
\"李医生，三号诊室准备好了。\"护士小张推开玻璃门时，正撞见候诊区坐着三位身穿华服的妇人，气质非凡。
王雅茹抚平膝头真丝裙的褶皱，对身后的随行抬了抬手：\"把伴手礼放前台吧。\"
此时，李木子戴着口罩从消毒间走出，白大褂的袖口不经意间露出半截羊脂玉镯。
陈书婷的视线在那抹温润的莹白上停留两秒，随即转头看向一旁的李关路，笑着说：\"你还记得吗？上次你说要送我电动牙刷。\"
“我们诊所现在正推出体验活动呢。”李关路一边将检查器械整齐地摆在操作台上，一边微笑着对陈书婷说，“陈小姐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登记参加。”
\"木子啊，这位是建工集团王董的夫人。\"王雅茹将鳄鱼皮手包搁在治疗椅旁，\"书婷刚从巴黎学成归来，主修艺术鉴赏，可是个才华横溢的姑娘呢。\"
金属器械在消毒灯下泛着冷光，李木子调节着牙科椅高度：\"陈小姐请躺好，我们先做口腔检查。\"
\"听说李医生是普通家庭出身？\"陈金鱼摩挲着指间的戒指突然开口，\"难怪年纪轻轻工作这么拼命，不像我们书婷，二十一岁就办了个人画展。\"
咬合镜轻轻压住舌尖，李木子注视着放大镜里的臼齿：\"龋坏率与口腔清洁程度相关，和家庭背景无关。\"她转头对护士说：\"准备3d扫描仪，第二磨牙有早期邻面龋。\"
陈书婷抓住李关路正要递器械的手：\"我有点怕疼。\"镶钻美甲在无影灯下闪过细碎光芒。
李关路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将口镜塞进她掌心：\"咬着这个，别说话。\"
一旁的王雅茹目光落在李木子那对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的玉镯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只见她转头对陈金鱼说道：“书婷倒是挺勇敢的，你看她多配合。你说，是吧？木子。不像某些娇气的姑娘，洗个牙都要做全身麻醉，那可真是小题大做了。”
李木子摘下染雾的防护面罩，露出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额发，\"陈小姐牙齿保养得很好，只是牙龈有些敏感，建议换成软毛牙刷。\"
陈书婷明显听出来李木子话里有话。
她微微挑眉。随后，她转向李关路说道：“我想听听小路的意见，毕竟你是专业的。我想听你说说。”
“你还真别说，我也是听我媳妇的。她说你适合用软毛牙刷，那必然是没错了！”李关路笑着说道。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陈书婷猛地坐起身来，红宝石耳坠在椅背上轻轻一撞，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妈，我还约了朋友去看画展呢……”
李关路见状，撕下检查单递过去，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出门右转，电梯直达车库，方便得很。”
说完，他转身握住李木子发凉的手指，轻声说道：“下个患者该麻醉了，我去准备一下。”
陈金鱼见女儿起身，也连忙拿起手提包，跟着往外走，回头看了王雅茹一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王雅茹抓起手包追到走廊，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鼓点，“陈姐，咱们下次约！您慢走！”
李关路在消毒柜前突然转身：\"妈，上次退回的二十箱冻货，后来换了哪家供应商？\"
\"什么？\"
\"您明明尝得出三文鱼新鲜度，却看不出木子有多好。\"他举起手机，屏保是两人在种植室给老人看牙的照片。
王雅茹不明白这有什么关联。
“我这辈子只要她。”李关路再次声明。
王雅茹压低了声音，“你这辈子还早呢，话别说得太满，免得最后收不了场。”
“妈！你……”
“行了！我先走了！”王雅茹边往外走边抱怨道：“这叫什么事儿！”
诊疗室飘来淡淡的丁香花消毒水味，李木子正在教老太太使用牙线。羊脂玉镯随着她比划的动作轻轻摇晃，在阳光里晕开一圈柔和的月白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