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又问：“你会什么？”
她顿了顿：“…小提琴。”
不久后，实验室大门敞开，里面聚了不少研究员，有人抱手风琴，有人拎长笛。
鹿几一进门就惊呼：“这么多会乐器的？凑一起能组管乐团了！”她提高声音：“大家静一静，先统计乐器！会钢琴的举个手！”
十几只手同时举起，鹿几眼睛一亮：“太好了！明天我去借演播厅钢琴，咱们一起试奏合不合拍！”
众人纷纷调试乐器，吉他声、萨克斯声交织。
苏和斯图加特走到角落闲置桌旁，斯图加特打开黑色琴盒，深红色绒布上躺着一把有年头的深棕色小提琴。
她指尖轻碰琴弦，发出细微的“嗡”声，又熟练装上肩垫，用松香蹭着琴弓马尾。
苏站在旁看着，斯图加特突然抬头：“生物组的人怎么没来？”
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被计算机组借走了。”
斯图加特刚把小提琴架在肩上试音，鹿几就喊：“莱恩姐！该你了！”她走向中央，人群自动让开。
琴弓落下，一段低缓绵长的中世纪抒情曲漫溢开来，没有激昂高潮，只剩温软细腻。
苏站在角落，看着这样的斯图加特，心里莫名一动。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实验室静了三秒，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南惊讶道：“斯图加特，你这手艺藏得太深了吧？”
鹿几用手肘碰了碰南，拉着他凑在笔记本上飞快画着。
过了会儿，鹿几拍拍手：“大家忙活一上午也累了，先去食堂吃饭！剧本分镜、乐器合练交给我和南，保证弄明白！”
众人收拾东西往门口走，苏走到斯图加特身边：“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斯图加特看了眼兴奋规划的两人，点头：“他们俩怕是要搞出什么名堂。”
食堂里满是蒸汽，罗宋汤的酸味混着炖牛腩的肉香扑面而来。
研究员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勺子碰撞碗底的声音、谈笑声混在一起，格外热闹。
苏和斯图加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并排坐着，都没怎么说话。
就在这时，一阵“嗒嗒”的高跟鞋声从食堂门口传来。
“这不是上午遇到的小帅哥嘛，啊~还有这位妹妹。”一道温柔的女声在桌旁响起，带着点笑意，尾音轻轻往上挑。
斯图加特刚喝了口汤，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咳嗽了两声才压下喉咙里的痒意。
苏放下汤勺，抬头看向来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请问您怎么称呼？”他注意到女人手里端着个餐盘，里面放着一块牛排还有一碗炖牛腩。
“安·伊丽莎白。”女人笑着在两人对面坐下，露出双含笑的眼睛，“小帅哥你呢？”
“米哈伊尔·苏·谢切诺夫。”苏礼貌地回答，又侧头看了眼斯图加特——后者刚放下手帕，正用纸巾擦着嘴角。
安看向斯图加特，还没开口，斯图加特就冷冷报出名字：“斯图加特·莱恩纳。”
“很高兴认识你们。”安毫不在意她的冷淡，“科研中心食堂真热闹，比我之前待的地方有意思多了。”
苏看了眼斯图加特，起身道：“我再去打碗罗宋汤，你要不要再来一碗？”斯图加特点头，看着他走向打饭窗口。
待苏走远，斯图加特看向安——她正用叉子把炖牛腩里的胡萝卜挑到小碟里，吃完最后一块胡萝卜，才叉起牛腩慢慢嚼着，赞叹道：“第一次吃科研中心的饭，还挺好吃。”
斯图加特眼神警惕：“你是来做什么的？”
安摊摊手，笑容依旧温和：“你们要办文艺汇演，我是被邀请来当评委的。”
斯图加特捏着餐叉的指尖骤然顿住：“评委？”
安放下刀叉，没多解释，只是缓缓点头。
就在这时，食堂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斯图加特下意识转头，看见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穿过人群——是白诺。
白诺也带着几分紧绷，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遇到熟人。
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上，几乎同时开口：“你怎么会在这？”
安连忙放下水杯，对着白诺招手：“哎呀，白小妹快过来坐。”说着还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白诺脸色更沉，显然反感“白小妹”这个称呼，却还是咬着牙走了过去。
安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拽着她的手腕按在空位上。
“我要的东西呢？”白诺冷冷道。
安点了点下巴，恍然大悟：“瞧我这记性。”抬手在空气中轻拂，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凭空出现。
白诺夺过纸条，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塞进风衣内袋就起身离开。
斯图加特皱眉思索时，安突然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领主大人，你要是对刚才白诺拿的东西感兴趣，或是想知道‘特殊族群’的情报，开个好价钱，我或许能卖给你。”
斯图加特刚想拒绝——她向来不愿和巫族交易，这群人看似温和，实则算计精准。
可安又补充了一句：“对了，那情报里有‘狼人’的消息。”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斯图加特手里的银质餐叉被捏断，半截叉齿掉在餐盘里。
她脸色骤沉，声音带着压抑的寒意：“什么…？”
千年前的罗马帝国时期，人类与血族爆发的那场战役的原因，有一部分就是归结于狼人。
狼人便蛰伏在西伯利亚北部，从未踏足莫斯科附近，怎会突然出现相关情报，还和白诺扯上关系？
安看着她骤变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却没再多说。
她拿起餐牌擦了擦嘴角，起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买卖的事你慢慢考虑，我还有事，先失陪了。”说完转身离开，高跟鞋声渐渐消失。
斯图加特坐在原地，手里捏着半截断叉，愣了好一会儿，直到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才回神。
苏端着餐盘走过来，里面放着两碗热罗宋汤，看到她的样子，皱眉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斯图加特连忙收敛情绪，把断叉藏进兜里，摇头：“没什么，刚才汤太烫，有点不舒服。先吃饭吧，菜快凉了。”
苏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见她没再露出难受的表情，才轻轻点头。
斯图加特拿起勺子，喝了口罗宋汤。
食堂依旧喧闹，可她却觉得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斯图加特抬眼看向苏——
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就这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