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血族纷纷侧目，有人低声议论，有人嗤笑，无一人上前帮忙。
“对了，听说最近议会在查欺压低阶的事？”矮胖血族突然拍了拍他的头，满是不屑，“你去举报啊？看看那些蠢货敢不敢管我们的事。”
尼尔斯依旧沉默，直到两人羞辱够了，骂骂咧咧让开，他才慢慢站起，捡起帆布包拍去灰尘。
掌心与膝盖的痛提醒着屈辱，可他脸上的温和笑容丝毫未变，眼底冷光却更甚。
他走到最里面的摊位，摊主是满脸皱纹的老血族。
“要多少？”老血族声音沙哑，目光扫过他红肿的脸颊，没多问。
“四管。”尼尔斯掏出精致木盒，打开后，三枚泛暗红光晕的高纯度血晶躺在丝绒垫上。
老血族接过木盒，眼底微顿——低阶血族能拿出这种纯度的血晶，确实少见。
但他没多问，也没露异样，从摊位下摸出四支水晶瓶递过去。
尼尔斯接过，小心放进帆布包内侧夹层，微微颔首：“多谢。”说完转身快步离开，没再看那些嘲讽的目光。
离开教堂时，天快亮了。
尼尔斯沿小巷往据点走，脚步虚浮，喉咙干涩愈发强烈——他已三天没摄入足够血液，每走一步都胸口发闷，忍不住咳嗽。
掏出帕子捂嘴，咳完展开，上面沾着点点血丝——长时间用控制尸体的能力，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回到教会据点的书房，他推开虚掩的木门。
最近教会怀疑他的人也多了。
尼尔斯捏了捏鼻梁，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才从帆布包夹层取出四支水晶瓶。烛火下，瓶中深红色血液泛着细腻光泽，他拔开一支瓶塞，仰头将血液缓缓倒入口中。
就在这时，桌角的老式电话突然响起“叮铃”声。
尼尔斯拿起听筒，手上同时幻化出一个黑色漩涡，比硫磺更刺鼻的黑暗气息弥漫开来。
“尼尔斯，我们的约定，是不是该兑现了？”是撒旦的声音。
尼尔斯身体没僵，只是握水晶瓶的手指轻轻收紧，笑容未消：“大人倒是消息灵通。”
漩涡中的声音笑了：“当初你求我帮你引地狱暴乱时，我就觉得你有意思，现在更有意思了……不过，我好像听说，你最近憔悴了不少。”
尼尔斯笑容不变：“计划需要些时间，慢不代表出问题。”他清楚撒旦在试探——对方定是发现了计划的裂痕，只是没点破，在玩“看他怎么圆”的游戏。
“哦？”撒旦的声音带着戏谑，“我倒不觉得——毕竟，看低阶血族挣扎反抗高阶，本身就很有趣。只是，我的耐心，经不起太长时间的‘等待’。”
尼尔斯内心猛地一颤，依旧平静：“大人放心。”
漩涡中的声音沉默几秒，传来轻笑：“好啊，我等着。不过尼尔斯，我得提醒你——要是让我发现，你只是找借口躲着我……”声音顿了顿，故意拖长，“那‘游戏’可就不好玩了。”
话音落，黑色漩涡缩成一缕黑烟消散。
尼尔斯望着空荡的空气，笑容淡了些却未消，摸向脸颊红肿的指尖传来痛感——他清醒了，撒旦的“看好”与“玩弄”都是真的，对方早发现计划裂痕，所谓“宽限”，不过是想看一场“低阶反抗高阶”的戏。
“哈哈……哈哈哈哈！”尼尔斯突然双手抱头，压抑的呜咽里满是屈辱、愤怒与不甘。
他有改变命运的决心，却因低阶血族身份，连生存都要仰人鼻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头时眼底只剩疯狂。
走到书架暗格前取出黑木箱，里面是涂了淡蓝色圣水的纯银匕首。
他握刀走到书桌前，解开西装露出苍白胸膛，烛火映在眼底，深吸一口气后将匕首对准胸口：“我会让你们记住我的名字……”
猛地用力，匕首刺入胸膛。
剧痛席卷全身，鲜血染红白衬衫，他却刻意让圣水划过伤口——防止愈合的痛感如针穿刺心脏，他笑得愈发癫狂。
低头看着暴露的心脏，手上浮现一枚齿轮，沾满鲜血的手指将其小心放进胸膛，金属碰心脏的震颤让他发抖，笑声却更疯：“呵呵……哈哈哈哈……”
可笑着笑着，眼泪突然滑落。
父亲、母亲的回忆像钝刀，割开他疯狂的伪装。
笑声渐弱成凄哀的呜咽，他靠在书桌旁，胸口鲜血不断涌出，视线模糊却仍盯着胸膛里的齿轮：“父亲……母亲……我很快就能报仇了……只是……我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烛火熄灭，书房陷入黑暗。
苏回到宿舍时，窗外还飘着零星雪花。
他脱下寒气逼人的风衣挂在椅上，目光习惯性落在书桌角的深棕色口琴上。
拿起口琴，指腹刚按上吹孔，指缝就传来针尖般的细微刺痛。
他皱眉翻找掌心，没发现伤口，只当是琴身碎屑勾到皮肤，没太在意。
想吹一段母亲教的民谣，却觉气息发闷、胸口发沉，只好将口琴放回原位，转身倒热水。
接下来两天，苏渐渐不对劲。起初只是晨起头晕，他以为是熬夜核对导弹制导数据太累，喝杯黑咖啡便能扛住。
可到了第三天，头晕变成持续低烧，脸颊发烫，四肢重如灌铅，握笔的手都发颤。
趴在桌上看参数表时视线模糊，只能用冷水敷额头勉强清醒。
“咚咚。”桌子被敲响，苏抬头见斯图加特站在面前，手里拿着个无标签的白色小药瓶。
“预防流感的药。”她将药瓶放桌角，扫过苏苍白的脸与未动的咖啡，顿了顿，“吃了，别耽误后续测试。”
苏拧开瓶盖，里面是带淡淡草木味的白药片，没多想便就着冷水吞下。
低烧的昏沉感果然减轻，能重新聚焦参数表，可心底仍有不安——这“流感”来得太蹊跷。
斯图加特假装整理散落的图纸，目光扫过口琴时暗自思索：“只对超自然生物有防御机制？人类药剂倒像神经衰弱，这次苏身上的微光却完全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