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面墙上出现的这道拱门距离陈槐最近,现在大家全部都靠拢过来,几个人自我介绍了一番,那对小情侣原本就是自然之都的,青春男大名字叫做闫兴亮,比他大几岁的女生叫做赵雨涵,另一个岁数很明显比其他五个人都小,他说自己正上高二,是风暴之城的,一副拽拽的神情,看谁都不服,他只说自己叫阿泰,还让其他人叫他泰哥。
吴期白眼飞上天,声音不大,但足够所有人都能听见:“泰哥?说的跟老虎一样,小屁孩儿一个在这称什么老大啊……”,他简单地说了名字,顺便把一起进来的陈槐也介绍了一下:“我朋友,陈槐,各位现在有幸留着这条命,全靠我这兄弟的智慧。”
小情侣礼貌地向陈槐表示谢谢,阿泰则鼻孔出气,还没等余千岁介绍,率先从拱门钻进去。
余千岁摆摆手:“余千岁,和各位之前都见过。”他说完,特地把眼神落在陈槐身上,陈槐扭头故意不看他,却能一直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灼热的目光。他知道,余千岁在研究他,对他好奇。他对余千岁也一样,不过他不会如此直白,在这个副本里,下一关是什么,只有从这道门走出去才知道,到时候大家为了逃出生天离开副本,是敌是友可就说不准了。人性这种东西,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保持在第一位,有时候为了可以达到目的,不惜出卖好友,背刺同伴,所以人心最不值得重视。大家的目的归根到底都是一样的,成功活着离开副本。
阿泰已经离开了有几分钟了,门外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拱门的样式丝毫不复杂,整体的门框是灰色的,配有一个厚重的黑色帘子,只有掀开帘子才能出去。
“我说各位,还等什么呢?还打算留在这鬼地方叙旧啊?赶紧走啊。”
吴期推着陈槐的后背,打算和他一前一后离开。没想到上一秒掀开帘子走掉的陈槐,在吴期走进门后,完全找不到他的身影。
陈槐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虽然对吴期说不上交心,但是这个人目前来讲挺不错,除了废话多以外,没有其他毛病。而且和他在一块,不仅是个得力的帮手,单说他那一兜子道具,就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很大作用。
陈槐是第二个离开拱门的,从门的那头出来,眼前空无一物,和刚才的空间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有亮光,能够清楚看到自己是处在怎样的环境中。
大片大片的白色形成天地之间相连的单一色彩,摸不到边际也看不到尽头,这一刻,仿佛身处万籁俱寂的世界尽头,除了自身,什么也没有。
很像用来关禁闭的小黑屋,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外界的力量,一旦那个门开启,就可以重新回到鲜活的世界。但是这里显然不会有外界的力量的帮忙,踏进拱门的一刻,即便瞬间转身,也不会再回去。只有自己摸索,没准才会闯出关。
陈槐决定原地不动,他盘腿而坐屏息凝神地进行打坐,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专注自身,内外归一,才最有可能找出破绽。
心性过急的人,身处这样的空间,独身一人,只怕最后心理防线会崩溃,情绪崩盘,迎来的结局就是毫不留情地被环境和自己的胡思乱想逼疯。
陈槐闭上眼睛,脑海空无一物,感知的脉络从心脏流动到脚掌,再从脚掌流回心房,有规律的跳动,如同这个世界有另外一个人在和自己同在。
风。
刚刚从脸庞快速拂过,很明显的一阵轻风,稍纵即逝。陈槐调动全身器官,更加敏锐地捕捉这里的变化。
耳朵这下听到雨声,微乎其微,是从右前方传来的,和刚才风的方向不一致。
轰隆!头顶的雷声乍现,残酷地要从陈槐头顶贯穿,就在这时,陈槐手掌撑地,一个漂亮的转身,他扭到旁边,紧接着就看到发出金属光泽的一道雷,闪着丝丝电流,精准无误劈到陈槐刚刚打坐的位置。
又是雨声淅沥沥地落下,瞅准时机,陈槐手握承影朝着右前方飞奔,身后的雷电一道接一道,紧贴他的后背,稍微迟疑就会被劈成焦炭。
跑到右前方,陈槐冲着它的相反方向开始奔跑,果然,那些雷的速度越来越快,恨不得在右前方的落雨位置当场将他劈得灰飞烟灭。
就是这里,第一次出现风的地方,陈槐握紧承影,面对眼前的整片白色当即挥剑,只听见刺啦一声,白色的幕布从四周掉落,追击的雷消失了。
陈槐看到一脸焦急的吴期,还没走过去,就被吴期抢先一步抱住了他,这种亲密接触实在是令陈槐感到不舒服,他从小没有朋友,更不会和谁关系好到当场拥抱。
陈槐用剑柄拍了拍吴期后背,冷脸说道:“放开。”
吴期讪讪地摸摸脑袋,嘿嘿一笑:“我就说你肯定没事,你是谁啊,你可是陈槐,聪明勇敢的陈槐诶。”
余千岁在旁边唱到:“聪明勇敢有力气……”。
“去!”吴期歪着脑袋嫌弃余千岁的表现,转而对陈槐说:“你进拱门之后,发生什么了?我找不到你。”
陈槐说出他的境况,反问:“你呢。应该不只我这样。”
“没错。但我和你遇到的不一样,我处的那个环境,真的可麻烦了,又聒噪又吵闹,我一个头两个大,我算是明白之前对你叽里呱啦你得有多不耐烦了。”陈槐冷漠地瞟了他一眼,意思是你知道就好。
吴期继续说:“我在的地方,到处都是鸟叫,还有各种音乐和水流,我以为找到出口离开就行,结果空中出现了任务条,我完不成就得死。”
“你说得有多变态才能想出这种玩法啊,在各种噪音混合里,找到藏在里面的佛经。佛经!你能懂吗,这谁能答得上来,老子是警官学院的,不是佛学院的!”
陈槐适时接话:“你这不是出来了。”
“幸好我聪明,哈哈哈,我的系统道具可以用了。”
陈槐点点头,果然有道具帮助,闯关就是事半功倍啊。
吴期说完自己的遭遇,开始说起余千岁的:“余千岁去的地方也和我们不同,他那全是Npc。”
陈槐挑挑眉,撞上余千岁玩味的眼神,转瞬移开。多明显的答案,只要杀掉Npc就可以出来,他要是处在余千岁所在的环境里,会做一样的选择,省事还方便,从源头解决问题,咔咔就是杀。反正这个副本,很明显没有结束。
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他们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到达副本的核心区。
小情侣和阿泰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现在也没看到他们。要不是吴期用道具快速出来,撞上了刚出来的余千岁,两人也不会一起走。
在吴期的左右游说下,三人决定一起前行。从刚才那个地方出来后,并没有遇到第三个“牢笼”。
余千岁大剌剌走在前面,忽地转身,冲他们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诸位你们有没有想过,按照前两个游戏,这个副本会不会每个环节都差不多?每一个环节,都是不同的牢笼?”他故意挑眉,“还记得副本主题吗,水牢。这就意味着,我们肯定会遇到用水搭建的牢笼。现在,我们已经共同经历了第一个无边牢笼,当然你们也可以用其他称呼,只是我这样单方面形容罢了。”
他的眼神左右瞟动,定格在陈槐身上后又收了回去:“然后我们各自进入了第二个牢笼。每个人的主题并不相同,我认为,这应该是副本世界根据玩家自身的情况搭建的。现在我们平安无事地离开第二个环节,你们说,现在这里,是不是第三个环节?”
他们从刚才一直在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没过多久,脚下的虚无透明的地面变成黄土飞扬的小道,又走了一会,土路的宽度变窄,只能容许一人前行,他们只好改成夹心状态,余千岁打头阵,陈槐在末端,中间夹着比两位身高略矮的黄毛吴期。
就在余千岁一番分析说完,眼前的道路突然变得宽阔起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村庄和缭绕在上空的炊烟。
“荒无人烟的地方出现人家,不是有诈就是有诈。”吴期缩回伸长的脖子。走在他前面的余千岁笑道:“来都来了,怎么都得去看看呗。而且,咱们也没路可走了。”他说的风轻云淡,经他提醒,吴期险些吓得掉下去。什么时候,他们脚下走的路,只有这么窄的一条道了,宽度顶多三十公分,逼得三个男人只好缩短步幅间距,开启走猫步模式。道路两旁,变成了万丈悬崖,偶有黄土块掉下去,一点声音都传不上来。
“余哥,我能申请一下,拉着你的衣服不?”
吴期看了一眼两遍立马心有余悸地闭上眼睛,他可不能掉下去,不然这死法太冤枉了。
余千岁笑道:“怎么,恐高?”吴期点头捣蒜,这个时候说再多维护形象的话也是徒劳,真的勇士,敢于面对自己的弱点。
余千岁乐呵呵说:“行啊,你抓着。你后面那人,如果恐高,也能抓着你。”他没有回头,话却故意传进陈槐耳朵里。
余千岁叮嘱吴期:“不过你可得抓紧点,走得踏实别晃,现在咱们彻底是绑在一块了,不然一个掉下去,剩下两人都得陪着。”
“呸!这种时候别说不吉利的话!”吴期催促余千岁快走。
大约走了两百米,他们来到村口,在陈槐的脚刚落在地面上,身后的道路,轰然之间全部坍塌,声音巨大,引出了村里人的注意。
吴期眉头紧皱:“这下,连回头路都没了。”
陈槐冷不丁说道:“向前走,别回头。”
这个村庄是建立在一座山里,观察左右,能通往村子的道路,恐怕只有刚才那条。村口被木桩和篱笆围住,中间是一扇藤编对开门。没一会儿,有个老妪拎着灯笼,晃晃悠悠走到门口,她眼皮耷拉,看不清眼睛里的情绪,满脸的皱纹布着年轻时刺下的图腾纹路。听她说话却很年轻,和外貌极度不符。
“你们终于来啦。”
吴期疑惑地盯着她看,这女人,咋看都是个老太太啊,怎么说起话来这么少女。
她打开门,在三人进来之后又锁上,不等几人说话,自顾自把他们往村里带。
“你们的朋友已经到了,就等三位啦。快随我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三人揣着一肚子困惑,跟着老妪七拐八拐,来到一个祠堂门口。方才一路走到这里,陈槐大致观察到村里的建筑多以藤条编织为主,就连住人养牲畜的房屋、棚子也是,藤条粗细不一,编成的墙体还有疏孔,这些疏孔又被里面覆盖的那层遮住了。
而眼前的祠堂,门口竖着一块木雕门匾,上书——陈氏祠堂。以此推断,这个村子的人,大概率姓陈了。
老妪把灯放在门口,弯着腰身推门:“各位请进。”
祠堂里温暖如日光照耀,最中间的房梁垂落一盏发出黄光的灯,照在小情侣和阿泰的脸上,不过在看到陈槐他们到来,三人并没有太大反应。而是仍旧吃着饭菜,目光无神,嘴巴机械式咀嚼。
“请三位落座,我们已经安排好各位的住处,晚饭过后,我会来接你们哦。”
吴期十分嫌弃地瞥向餐桌,再联想三人的反应,悄声和陈槐说道:“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啊,食物有问题?”
陈槐摇摇头:“不清楚,但是这间祠堂的空气有问题,你能不能从商城兑换矿泉水,我们需要捂住口鼻。”
“马上!”
上一次吴期随手兑来的水咣咣两口喝干净,这下却怎么都兑换不了。他特地找来大橘:“为什么不能兑换?”
“很抱歉哦喵,商城里的饮用水全部售罄。”
“又售罄!?”
“对哦,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