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初期,地处湘南的乌溪村笼罩在层层迷雾之中,一条暗河穿村而过,蜿蜒向远方。村民们敬畏这条河,将其奉为“母亲河”,却也对它心怀恐惧,只因每二十年,村里便要举行一场神秘的“河祭”。
那年秋天,我作为县里派来的知青,被分配到乌溪村。初来乍到,便听闻了许多关于村子和河祭的传闻。老人们说,暗河之中住着河神,若不按时祭祀,河神发怒,便会引发洪水,淹没村庄,带走村民的性命。
我到村子的那日,恰逢河祭前夕,整个村子都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氛围。村民们神色匆匆,脸上带着敬畏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情,忙着准备祭祀用品。红纸、香烛、纸钱堆满了祠堂,还有一头被精心饲养的黑猪,将作为祭品献给河神。
村长陈德厚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形高大,眼神锐利,在村里极有威望。他简单地向我介绍了村里的情况,便叮嘱我,河祭期间不要随意走动,更不可靠近暗河。我虽对这些封建迷信的说法不以为然,但初来乍到,还是选择了顺从。
河祭前夜,我住在村尾的一间破旧土屋里。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鼓点声,那是村民们在进行祭祀前的准备仪式。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对这场神秘的河祭充满了好奇。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我起身开门,看到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她穿着一件褪色的蓝布衫,眼神中满是惊恐。“知青大哥,救救我!”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他们要把我送去河祭,我不想死!”
我一惊,连忙将她拉进屋里,关好门。女孩名叫阿秀,是村里的孤儿,从小在婶子们的照顾下长大。她告诉我,按照河祭的规矩,每二十年要选出一名年轻女子作为河神的新娘,献祭给暗河。而这次,选中的人就是她。
“怎么能这样!这简直是草菅人命!”我愤怒地说道。在我所接受的教育里,这种封建迷信的活人祭祀是绝不能容忍的。
阿秀泪流满面:“大哥,我听说你是县里来的,懂得多,你一定有办法救我。求求你,我不想被扔进河里!”
我安慰着阿秀,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我决定去找村长,说服他停止这场荒谬的祭祀。然而,当我来到村长家时,却发现屋里灯火通明,许多村民聚集在一起,他们的脸上带着一种狂热而虔诚的神情,正在商议着河祭的细节。
我试图劝说村长,告诉他活人祭祀是封建糟粕,应该摒弃。可我的话刚出口,便遭到了村民们的一致反对。村长面色阴沉,冷冷地说:“知青同志,这是我们乌溪村世代相传的规矩,河神保佑了我们这么多年,你不要胡言乱语,坏了大事!”
“可是,用活人祭祀根本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这是在杀人!”我据理力争。
村民们顿时怒目而视,有人甚至举起了拳头,气氛剑拔弩张。见此情形,我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无济于事,只好暂时离开。
回到土屋,阿秀还在等我,眼神中满是期待。我无奈地摇了摇头,阿秀的眼泪又流了下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绝望地问道。
我咬了咬牙,说:“有!我们今晚就逃走,我带你去县里,向政府报告这里的情况。”阿秀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村民,沿着村子边缘的小路向村外走去。夜色如墨,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前路。走了没多久,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回头一看,只见村长带着一群村民举着火把追了上来。
“抓住他们!不能让河神的新娘跑了!”村长的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拉着阿秀拼命地跑,可村民们很快就追了上来。我们被团团围住,阿秀吓得浑身发抖,紧紧地躲在我身后。村长走上前来,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知青同志,你这是在破坏村子的安宁,坏了祖宗的规矩!”
“村长,你们这是在犯罪!”我大声喊道,“阿秀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能就这样被牺牲!”
村民们却根本听不进去,他们强行将阿秀带走,我试图阻拦,却被几个人死死按住。看着阿秀绝望的眼神和凄厉的哭喊,我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河祭当日,村子里的气氛更加诡异。祠堂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放着一张装饰华丽的花轿,那是送阿秀去见河神的工具。阿秀被打扮成新娘的模样,头上盖着红盖头,身上穿着鲜艳的嫁衣,却面无血色,泪水早已湿透了盖头。
村民们敲锣打鼓,抬着花轿,浩浩荡荡地向暗河走去。我混在人群中,心中始终没有放弃营救阿秀的念头。来到暗河边,这里早已聚集了全村的人。暗河的水呈墨绿色,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诡异的雾气,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
村长站在河边,对着河水念念有词,进行着祭祀仪式。随后,他大手一挥,几个村民便抬起花轿,缓缓走向河中。阿秀的哭喊声响彻河岸,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就在花轿即将被沉入水中的那一刻,我再也无法忍受,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住手!”我大喊一声,冲进人群,试图阻止村民们的暴行。然而,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很快就被村民们推搡着摔倒在地。就在这时,原本平静的暗河突然开始剧烈翻滚,河水不断上涨,形成巨大的漩涡。
村民们见状,纷纷惊恐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喊着:“河神息怒!河神息怒!”我趁机爬起来,朝着花轿的方向跑去。当我赶到时,发现花轿已经倾斜,阿秀半个身子都浸在了水中。我一把抓住阿秀的手,用力将她往外拉。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水中传来,死死地拽着阿秀,想要将她拖入河底。我咬紧牙关,拼命地拉着阿秀,可那股力量越来越大。我低头看向河水,在昏暗的光线下,隐约看到水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缠绕着阿秀的腿。
“阿秀,抓紧我!”我大喊道。阿秀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抓着我的手。然而,那股力量实在太过强大,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被拉向河中。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冲了过来,是村里的老猎户张大山。
张大山是村里为数不多对河祭心存疑虑的人,他年轻时曾在山中见过许多奇异之事,对一些超自然现象有着自己的理解。他挥舞着手中的猎刀,对着水中的黑影一阵乱砍。黑影似乎受到了攻击,松开了对阿秀的束缚。我和张大山趁机将阿秀拉上了岸。
阿秀已经昏迷不醒,浑身湿透。村民们看到这一幕,惊恐万分,他们认为是我们触怒了河神,纷纷对我们怒目而视。村长更是面色铁青,大声喊道:“你们这是在给村子招来大祸!河神不会放过我们的!”
果然,河祭结束后的当晚,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倾盆而下。暗河的水位迅速上涨,很快就漫过了河岸,朝着村子涌来。村民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我和张大山带着阿秀,跑到了村子后面的山上,躲避洪水。
在山上,我们看着被洪水淹没的村庄,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无奈。阿秀醒来后,得知村子遭此大难,认为是自己的缘故,不停地哭泣。我和张大山安慰着她,同时也对这场灾难感到疑惑。难道真的是河神发怒了吗?
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也为了寻找解决的办法,我和张大山决定深入探究暗河的秘密。我们在山上找了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安置好阿秀后,便开始了调查。
我们走访了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暗河的往事。原来,在很久以前,乌溪村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暗河的水清澈甘甜,村民们在河边安居乐业,生活富足。
直到有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村里来了一群神秘的人,他们在暗河边进行了一场诡异的仪式,之后,暗河的水就变得浑浊不堪,还时常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从那以后,每隔二十年,村里就会遭遇一次大灾难,不是洪水就是瘟疫。为了平息灾难,村民们开始举行河祭,向河神献祭。
我们还从一位老人那里得知,在村子的后山深处,有一座古老的祠堂,据说里面藏着关于暗河和那场灾难的真相。但那座祠堂年久失修,而且传说里面有可怕的东西守护,很少有人敢去。
为了揭开谜团,我和张大山决定冒险前往后山祠堂。我们准备了火把、猎刀等工具,在一个清晨出发了。山路崎岖难行,四周杂草丛生,不时传来阵阵阴森的鸟叫声。走了几个小时,我们终于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找到了那座古老的祠堂。
祠堂的大门紧闭,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青苔,门上还贴着几张破旧的符咒。我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里面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祠堂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来。
我们举着火把,在祠堂内四处查看。墙壁上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有巨大的怪物在水中游动,还有一群人在进行着神秘的仪式。在祠堂的正中央,供奉着一个神像,那神像的模样十分怪异,长着鱼头人身,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
在神像的旁边,有一个古老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些文字。我们凑近一看,上面的文字记载了当年那场灾难的真相。原来,那些神秘人是一群邪恶的巫师,他们为了寻找一种神秘的力量,选中了乌溪村的暗河。他们在暗河中释放了一只被封印的水怪,想要借助水怪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然而,他们最终无法控制水怪,水怪在暗河中肆虐,给村子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为了平息水怪的怒火,村民们不得不举行河祭,将年轻女子作为祭品献给水怪,以求它的宽恕。
“原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河神,一切都是水怪在作祟!”我愤怒地说道。
张大山点了点头,说:“我们必须想办法除掉水怪,否则村子永远不得安宁。”
我们在祠堂里继续寻找,希望能找到对付水怪的方法。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我们发现了一本古老的典籍。典籍上记载了一种可以封印水怪的方法,但需要集齐几件特定的物品,分别是:千年桃木、玄铁剑、以及巫师当年留下的符咒。
千年桃木生长在后山的最深处,那里环境险恶,有许多凶猛的野兽;玄铁剑据说被藏在村子的某个隐秘之处;而符咒则早已失传,不知去向。
尽管困难重重,我们还是决定一试。第二天,我们带着工具,朝着后山深处进发,寻找千年桃木。一路上,我们遭遇了许多危险,有凶猛的野兽袭击,还有突如其来的陷阱。但我们没有退缩,经过几天的艰难寻找,终于在一个山谷中发现了千年桃木。
那棵桃木高大粗壮,树干上散发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我们小心翼翼地砍下一段树枝,带在身上。接下来,我们开始在村子里寻找玄铁剑。我们询问了许多村民,终于从一位老人口中得知,玄铁剑被藏在村长家的地窖里。
我们趁着夜色,潜入村长家。地窖的入口十分隐蔽,在一间杂物房的地板下。我们打开地窖门,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我们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地窖里摆放着许多古老的器物,在角落的一个箱子里,我们终于找到了玄铁剑。
然而,就在我们拿到玄铁剑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上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们连忙躲了起来,只见村长走了下来。原来,他发现了我们的行动,一直暗中监视着我们。
“你们果然在这里!”村长的声音冰冷而阴森,“你们以为能破坏河祭,除掉水怪,就能拯救村子吗?太天真了!”
我们警惕地看着村长,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村长缓缓说道:“当年,那些巫师其实和我们村里的一些人有勾结,他们想要借助水怪的力量统治这片土地。我爷爷就是其中之一,他知道水怪的厉害,为了保护村子,才定下了河祭的规矩。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和水怪做交易,用祭品换取村子的安宁。”
“你说什么?”我震惊地说道,“你们竟然和邪恶势力勾结,还牺牲无辜的生命!”
村长苦笑着说:“知青同志,你不明白,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如果不这样做,整个村子都会被水怪毁掉。”
“不!你们这是在助纣为虐!”我愤怒地说,“现在我们有办法除掉水怪,还村子一个安宁!”
村长摇了摇头,说:“你们太不自量力了,水怪的力量不是你们能想象的。而且,那符咒根本就不存在,当年巫师们为了防止有人破坏他们的计划,已经将符咒销毁了。”
我和张大山并不相信村长的话,我们坚信一定能找到符咒。我们和村长对峙着,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整个地窖都摇晃起来。
“不好!水怪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提前发怒了!”村长惊恐地说道。
我们顾不上和村长纠缠,连忙跑出地窖。外面,洪水再次肆虐,比之前更加凶猛。村民们四处逃散,哭喊声响彻整个村子。我们看到阿秀在远处的高地上,正被洪水围困,情况十分危急。
我和张大山不顾一切地朝着阿秀的方向跑去。在途中,我们遇到了几个村民,他们看到我们,纷纷指责我们是村子的罪人,是我们引来了水怪的怒火。我们没有时间解释,只是拼命地向前跑。
当我们赶到阿秀身边时,她已经精疲力竭,洪水已经快没过她的胸口。我们一把将阿秀拉到身边,带着她寻找安全的地方。就在这时,水怪出现了。
那是一只巨大的怪物,有着狰狞的面孔,浑身长满了鳞片,巨大的尾巴在水中摆动,掀起巨大的浪花。水怪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向着我们扑来。
我们连忙带着阿秀躲避,水怪的攻击十分猛烈,所到之处,房屋倒塌,树木被连根拔起。我们在慌乱中跑到了村子的祠堂前,这里地势较高,暂时躲过了水怪的攻击。
看着眼前的惨状,我和张大山心中充满了悲愤。我们知道,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找到符咒,封印水怪。就在我们焦急万分的时候,阿秀突然开口了:“我知道符咒在哪里。”
我们惊讶地看着阿秀,阿秀接着说:“我小时候,在婶子家的一个旧箱子里,看到过一张奇怪的符纸,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当时我以为是普通的纸,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我们要找的符咒。”
我们大喜过望,立刻带着阿秀朝着婶子家的方向跑去。婶子家已经被洪水淹没了一部分,但那个旧箱子还漂浮在水面上。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张符纸,和典籍上描述的符咒十分相似。
我们拿到符咒后,立刻按照典籍上的方法,准备封印水怪。我们来到暗河边,此时的暗河已经完全失控,河水汹涌澎湃。我们点燃千年桃木,手持玄铁剑,将符咒贴在剑身上,口中念动咒语。
水怪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疯狂地朝着我们扑来。巨大的浪花拍打着河岸,我们在浪涛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继续进行着封印仪式。水怪的攻击越来越猛烈,我们身上都受了伤,但我们没有放弃。
终于,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符咒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千年桃木的力量和玄铁剑的威力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强大的结界。水怪在结界中疯狂挣扎,发出痛苦的咆哮。经过一番激烈的战斗,水怪最终被成功封印,暗河的水也渐渐平静下来。
洪水退去,村子里一片狼藉。村民们看着被封印的水怪,终于明白了真相。他们为自己曾经的愚昧和迷信感到羞愧,也对我、张大山和阿秀充满了感激。
村长走到我们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谢谢你们,是你们拯救了村子。我愿意承担自己的责任,向政府坦白一切。”
后来,在政府的帮助下,乌溪村开始重建。村民们摒弃了封建迷信,过上了新的生活。阿秀也不再是被献祭的对象,她和村里的年轻人一起,努力学习知识,建设家乡。而我,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虽然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无数的恐惧和艰辛,但看到村子重新焕发生机,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一段关于河祭的恐怖记忆,也永远成为了过去,随着岁月的流逝,渐渐被人们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