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笼罩着寂静的街道。江浅和陆震山贴着墙根前行,陆震山特意将红袖章歪别在肩头,装作执行任务的模样,而江浅则把围巾拉高,遮住大半张脸。两人的脚步刻意放轻,却仍能听见彼此紧张的心跳声,在这死寂的氛围中格外清晰。
档案馆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贴着“革命资料重地,闲人免进”的标语。陆震山握紧铁棍,轻轻推了推铁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小声点。”江浅低声提醒,后颈的胎记突然微微发烫,这是危险临近的征兆。她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人后,两人闪身进入院内。
馆内弥漫着一股陈年纸张特有的霉味,混合着樟脑丸刺鼻的气息。成排的木质档案柜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齐排列,延伸向黑暗的深处。陆震山掏出从老周那里得来的老式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柜门上斑驳的标签。“1910 - 1920年的资料在三楼。”他压低声音说道,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两人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每走一步,木质台阶都发出令人心惊的吱呀声。江浅的帆布包蹭过扶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她下意识地按住包,里面的绣鞋仿佛有了生命,在黑暗中散发着神秘的气息。终于来到三楼,他们在编号为“Y”的档案柜前停下。陆震山深吸一口气,拉开柜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从虞姓族谱开始找。”江浅说着,已经蹲下身子,开始翻阅最底层的档案盒。纸张脆得如同枯叶,稍有不慎就会撕裂。她的手指在泛黄的纸页间快速移动,眼睛仔细搜寻着任何与“虞归荑”相关的线索。陆震山则站在一旁,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手电筒的光束不时扫过通道,防止有人突然出现。
“你看这个!”江浅突然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她举起一张旧报纸,1912年的《蜀地日报》头版上,刊登着一篇关于虞家大小姐出阁的报道。照片中的女子身着传统嫁衣,面容温婉,虽已褪色,仍能看出几分端庄秀丽。“虞归荑,生于1895年,虞氏家族嫡女,精通刺绣、古籍修复,及...”江浅的声音突然顿住,“及古蜀文化研究。”
陆震山凑过来,眼神中满是震惊:“古蜀文化研究?这么说,她完全有能力解读钟楼的秘密。”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铁棍,“但这篇报道里没提到她和钟鹤年的婚事。”
江浅继续翻找,在一堆杂乱的文件中,发现了一本破旧的虞家族谱。封面的烫金字已经模糊不清,翻开后,密密麻麻的族谱记录着虞家世代传承。“找到了!”她的手指停在某一页,“1913年,虞归荑嫁入钟家。族谱备注栏写着:‘携家族秘典入,承守钟之责’。”她抬起头,与陆震山对视,眼中满是了然,“秘典,说不定就是解开钟楼秘密的关键,而绣鞋,不过是其中一个传递线索的载体。”
陆震山的铁皮喇叭突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紧张地环顾四周:“江浅,我们得加快速度。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他的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铁门被推开的声响,还有人交谈的声音。
“快!找与她家族传承相关的资料!”江浅急切地说,手中的动作更快了。她在族谱后面,发现了一叠泛黄的信件,是虞归荑父亲写给族人的家书。信件中多次提到“星渊之秘不可轻传”“守钟人血脉不可断”等内容,字里行间透露出家族对钟楼秘密的重视和守护。
“这些信件证明,虞家确实知道钟楼的秘密。”江浅将信件塞进口袋,“而且他们世代都在为守护这个秘密做准备。虞归荑嫁入钟家,很可能就是家族计划的一部分,为的是更好地守护钟楼,或者...”她的眼神一凛,“防止秘密落入他人之手。”
脚步声越来越近,陆震山迅速拉着江浅躲进档案柜的阴影里。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过,他们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待脚步声远去,两人才敢重新出来。“我们得走了。”陆震山说,“但这些资料已经足够证明,虞归荑和绣鞋的关系,以及她在钟楼秘密中扮演的角色。”
江浅点点头,将找到的资料仔细收好。离开档案馆时,夜色已深。他们在巷子里疾行,身后的档案馆渐渐消失在黑暗中,而手中的线索,却让他们离真相更近了一步。江浅知道,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更艰难的挑战,但有了这些发现,他们对抗“玄音社”、守护钟楼秘密的决心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