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和沈初谈过后,谢危总觉得圣上看他的眼神不对,态度似乎也生硬了些,甚至往昔要和他凑对的政事,都被分到别人处。
这下,他要是不知出事,那就怪了。
就是不知这位公主殿下说了什么,让圣上对他的变化如此大。
朝中的人不是傻子,反而精明的很,谢危的冷板凳,他们自是看的分明。
有些人则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躲在一边,不予理会。
有些人则看不过谢危,年纪轻轻就排在他们上头,开始四处诋毁他的声誉。
也有一小部分人,和他关系不错的,轻声安慰几句后,默默出招。
谢危谢过这些人的好意,他心里清楚,自己这冷落只是一时的,只要那位殿下不发疯。
定国公看到这一幕后,很满意,他以为是沈琅听取了他的建议,认为谢危这人别有用心。
实则这事是沈琅自己的主意,他也是才意识到自己对谢危太过信任,便是舅父来劝说,他都未曾对他有过一丝怀疑。
这样好,也不好,身为帝王,不可太过偏信他人。
所以才会冷待于他,若是谢危依旧临危不惧,说明他心中有数,或者说留有后手。
那,他可就不会纯臣了,自然也配不上他的信任。
若是他心中担忧,来找自己,他或可重新信任他。
因为这才是常人该有的反应,否则……
后宫内的沈初,看到这则消息很满意。
她接近谢危,并不是为了婚嫁之事,一则是想借沈琅之手,试探他的反应和能力,看他背后究竟有哪位高人指点。
二则也是想转移沈琅的注意力,他是君王,就该关注朝堂,没事总是来找她,这不是给她惹事吗?
且太后盯他的盯得那么紧,生怕他有个变故,自己的安稳日子没了。
最要紧的是,他们几方乱动,她才有机会发展。
日子就在这场乱动中流逝,谢危到底是有点心机,前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坦然处之。
但当他发现沈琅看他的目光越发冰冷时,才真正意识到问题。
自己上演了好一番委屈大戏,又是诉苦又是说情,终于将帝王哄好。
可是真的哄好了吗?
这也只有俩人心里清楚了。
反正从此之后,君臣二人又恢复到往日的亲密,叫一众人感慨,谢大人还是简在帝心。
谢危又恢复从前的荣光,只不过这次,他较之以前低调许多,态度也更谦逊了。
沈初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他的琴课上,还是她闲来无事,特意出来逛逛才看到的。
“参见公主殿下”
“起吧”
沈初大摇大摆的坐在前头的位置上,看着上首的谢危,眼里都是调侃之意。
似乎在问,这段时间过的怎么样?
谢危——
强忍心里的怒气,不去看她,心里觉得这人实在是可恶。
他不信她不知自己这段时间过的如何,明明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竟能说动圣上,还让他对自己生了疑心。
不过沈初,确实不容小觑,他是知道了。
谢危逼着自己不去看她,而是低头讲课。
沈初来的晚,又是一时兴起,所以根本没带琴。
她也不心虚,就这般静静坐在那里,盯着谢危看。
时间一长,众人都察觉到不对劲,有些人回过神,心里嘀咕,公主这是对少师有意?
就连沈芷衣都很惊讶,沈初喜欢谢危,什么时候的事?
姜雪宁就更惊讶了,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沈初用那种眼神看谢危,难道他们真的……
谢危注意到大家的眼神,头疼,心疼,哪都疼。
他强忍着情绪,终于讲完一课,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怕了,怕沈初再说出什么话来,到时候他就是想洗都洗不干净了。
沈初见他这仓皇逃窜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他就这么不经吓啊。
其余众人其实也有点想笑,只不过没有那个胆子,但上扬的嘴角昭示她们的心情。
姜雪宁也觉得很新奇,对比前世那个疯癫的谢危,现在这个倒是更有生机了。
想到此,她也愈发好奇,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危才会变成后面的那样?
她越想越好奇,只是现在不是打听的好时机,但这件事确实放在她心里了。
沈初逛游一圈,刚要回宫,就被面前这人拦住,她似乎并未见过他。
“臣勇毅侯世子燕临参见天宸公主”
勇毅侯的世子?
燕家的人?
来找她做什么?
“起吧”
燕临闻言起身,看向沈初,这是他和天宸公主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或者说,是公主第一次见他。
往常这位公主很少参加宴会,便是参见,也只坐在皇帝身边,坐上一刻便走。
自打圣上登基后,她就更少出来了,能遇到她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今日还是拜托沈玠,他才能偶遇这位殿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
沈初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她虽知道自己美,但也不喜欢被人一直盯着。
“啊,哦,臣是为了前段时间,姜家二小姐得罪您的事来的。
宁宁,她自来无拘无束,生性散漫惯了,不识皇家规矩是情有可原,多有得罪之处,还请您谅解。
若是以后,宁宁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尽管与我说,由我一力承担便是。
宁宁到底是女子,身体弱,受不住宫里的行罚,请您多多包涵。”
沈初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简直刷新了她的认知,她若是没记错的话,他和姜雪宁没什么关系吧。
“她是你什么人?”
保险起见,还是先问问,万一她孤陋寡闻,冤枉人就不好了。
燕临想说她是自己的心上人,可现在不行,燕家的处境岌岌可危,他不能拖累她。
“是自小相伴的朋友”
这个回答,最合适了。
朋友?
她看不见的吧?
就他这掩护的样子,可不是对待朋友该有的态度?
怕不是情人吧!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我只一句话。我对你的宁宁没什么感觉,不厌恶,也不喜欢,我罚她,自有我的理由。”
沈初说完,绕路就想走,她不想掺和进他们的是非,什么情情爱爱的,快快远离她。
岂料燕临追着不放,又上前拦在她身前,“我只是想得到公主的承诺,我想请您以后不要对宁宁动手,她受不住。”
沈初气笑了,果然和姜雪宁缠在一起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两个的脑子都有病,沈芷衣是一个,他是一个,这话都说的出口?
让一个当朝公主对一个臣女退让,简直笑话!
“好啊,你想要的,我可以做到,但我要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沈初用十分平静的表情说话,可说出的话,却让燕临十分不平静。
“不可能,这东西我给不了。”
燕临心情沉重,他是看重宁宁,可也绝不会让燕家跟着自己送死。
“那我也不可能,你说的事我做不到,我不仅做不到,我还会变本加厉的弄她。”
其实她和姜雪宁这人还真说不上有仇,也谈不上什么怨,什么恨。
不过是几次争执,她罚过,这事便过去了。
偏他们一个个的非得提及这事,非得说些破话搅乱她的心情。
姜雪宁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可对她来说,不过尔尔。
尤其是那人,还总是显摆自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眼神,看的自己想吐。
她是谁啊,敢用那种眼神看自己?
她父皇都不曾用过那种眼神看自己,她不罚她,才怪。
“你”
燕临不曾想事情会变成这副样子,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殿下会是这样的人。
难怪沈玠会再三叮嘱自己说话要客气,要放低姿态,要顺着她来。
可惜自己没当回事,才会弄成现在这样,他,有些后悔了。
“我怎么样?”
沈初自小到大就没怕过谁,更何况还是个不如自己的世子,真是想笑了。
“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心疼你的青梅,才会过来找我。
可那是你的,不是我的啊。
我罚她,是因为她顶撞与我,是因为她自作聪明,欺上瞒下,更是因为她眼里没我。
我就纳闷了,我一个当朝公主,是怎么比不上她的?
你,还有沈芷衣,眼里究竟有没有皇室,有没有尊卑?”
这话,委实太重,燕临心一紧。
“还请殿下恕罪,燕临只是关心则乱,不是故意说这些的,还不快向殿下道歉。”
谢危不知何时从后头冒出来,站在燕临身前,替他说话。
沈初没有接话,而是看着这站位,还有他眼里真切的担心,心里莫名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他这副样子,怎么这么像老母鸡护崽呢?
“殿下,此事全是燕临一人之过,不关旁人的事,你要打要罚,冲着我来便是。”
“孩子还小,不懂事,回去后,我定告知侯爷,让他严加看顾。”
沈初一句话没说,就盯着这两人,那诡异的眼神,把俩人看的心里发毛。
谢危不知想到什么,赶忙和燕临错开身子,和他保持距离。
沈初:你这么做,有点欲盖弥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