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满是砸碎了的瓷渣。
唇红齿白的一名小妾,蜷缩在炕角瑟瑟发抖。
从狐皮大麾下露出的一条白得耀眼的腿上,清晰地可见被鞭子抽过的血痕。
“都怪你这个该死的白虎星,丧门星。”
须发几乎倒立起来的周敬堂,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指着炕角的小妾,暴跳着指骂道:“自从上月沾上了你这贱人,老子就没一天的舒心日子过。”
“大人……这些……如何都……怨得妾身……”
瑟瑟发抖的小妾,抽泣着争辩了一句。
“你这白虎星,还敢跟老子犟嘴?”
小妾的话,又一次激怒了周敬堂。
咒骂了一句后还不解恨,又拿过一根马鞭,照着小妾裹着的狐皮大麾又抽了下去。
“老子打死你灾星丧命星,短短半月时间,这出了多少事?”
“饶命啊……大人……”
霎时,马鞭在小妾的光洁的背上,印下了一条又一条渗出了血珠的鞭痕,小妾的求饶声,也是越来越凄惨。
“大人……钱庄……粮行……货栈……的事,怎的……都怪怨在……妾身的……身上……”
死命抱着脑袋,却把脊背亮给周敬堂抽打的小妾,还在极力地喊冤辩解。
也许是打累了,虚汗淋漓的周敬堂一屁股坐在地上,仰起头来又是一阵号啕!
“天杀的叶十三,你到底坑老子要到何时才能算完?”
“何家偌大的家产,你这狗东西还不满足啊?”
“光老子的钱庄,前后都让你这狗东西,讹走了十八万两银子。”
“老子的粮行你也不放过,既杀人又抄货,老子挖你八辈祖宗的老坟。”
“亨通货栈的事,绝对是你狗东西在后面捣鬼,说什么他娘的资敌叛国?老子就不相信他梁松如此大胆?”
“狗东西,老子他娘的上辈子欠你的?”
“自你狗东西来了边城,老子就没有一天舒心日子过……”
周敬堂不停地发疯,就差扑炕上咬人了。
屋子外面两个心腹兵卒,被吓得面无人色,也不敢进去规劝。
“大人被气疯了!”
“小声点,要是被大人听见,你我就没命了。”
“那个叫叶十三的,可真他娘的狠,这一下把大人的财路全给连根拔了!”
“你傻呀!仅凭一个奴籍,他哪有如此的本事?说不定他后面有主谋。”
“有主谋那是肯定的,但周大人朝中也有人,军部那位,就叶十三搞的那些证据,还不至于扳倒周大人的。”
一名兵卒撇撇嘴,不再言语,又竖起耳朵,极力地捕捉着屋内的动静。
小妾的抽泣时断时续,夹杂着周敬堂粗重的呼吸。
一种奇怪的声音,霎时又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嘘!”
一名兵卒手指竖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招招手,蹑手蹑脚地移动到靠窗户的一侧站了。
“大人被气疯了!”
“嗯!”
另一名兵卒点点头,小声道:“这接连出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也是!”
之前说话的兵卒,也点点头道:“看来,这婆娘的日子不好过了,大人把气全撒给她了,也够她受的。”
“嘿嘿!”
另一名兵卒一脸坏笑,说道:“大人之前,不是特喜欢光洁溜溜的女人嘛!这下又嫌弃人家是个没毛的白虎星了。”
说着,兵卒一吐舌头,竖着耳朵又极力捕捉着屋子里的动静。
“可不是!”
之前说话的兵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浮起一丝奇怪的表情,低声又道:“这世间的福,全让当官的大人们给享尽了,权力在手,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他娘的我们连饱饭都没吃过几顿,真他娘的上哪说理去?”
“小声点。”
另一名兵卒一脸紧张,转过头来说道:“我还真羡慕叶十三那小子,一个奴籍,本来是任人踩踏的下等货,谁曾想到,这货居然被军部看上,还给他撑腰,搞得周大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光拿这倒霉婆娘出气。”
“那是人家的本事,想想,这几年,北防军杀过几个鞑子?可人家叶十三一出手,就砍了上百个鞑子骑兵的脑袋,就凭这份能耐,军部能不给他撑腰?”
就在此时,屋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尖叫,吓得外面的两名兵卒,差点当场就尿了裤裆。
“大人……饶命……”
小妾的方才呢喃声,霎时又变成了尖叫和求饶。
“都是你这灾星,给老子带来的灾祸。”
周敬堂粗重的呼吸声,又变成了恶狠狠的诅咒。
“咕咕咕……”
一阵从嗓眼里发出的奇怪声音,又时断时续地传进了两名兵卒的耳朵。
一种不详的预感,从两名兵卒的脑子里闪过。
“大人他……”
另一名兵卒,一脸惊骇地指了指窗户里面。
“那婆娘够倒霉的了……”
就在二人小声嘀咕的时候,屋子里的响动戛然而止,片刻后,只听到周敬堂咳嗽了一声。
“来人……”
“小的在。”
两名兵卒一阵面面相觑,然后忐忑不安地推门进去。
周敬堂一脸镇定,站在炕沿前目光一扫二人。
“用席子卷了,等天黑后扛到野地埋了。”
此言一出,两名兵卒浑身一抖。
缓缓抬起头来,颤声答道:“小的遵命。”
两名兵卒这才看到,一条狐皮大麾,把炕上的小妾盖了个严实,小妾露在外面的一只光脚,一缕殷红的人血,顺着小妾的脚腕,就像一条老粗的蚯蚓爬了出来……
“今天的事,你俩要是敢说出去……”
浑身一抖的两名兵卒,“扑通”一声就在地上跪了。
“禀大人,小的什么都没看见。”
周敬堂嘴角拧起一丝笑意,冷声又道:“明白就好,回头找管家各拿五两银子。”
“谢大人,谢大人。”
两名兵卒磕头如捣蒜,待周敬堂背着手出了屋子,这才敢上前去,查看炕上已经一动不动的小妾。
掀开盖着的狐皮大麾,小妾白皙的脖子上,一条惊心怵目的勒痕,霎时就出现在二人眼前。
白得就像剥了壳的煮鸡蛋一样的躯干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牙齿撕咬的印痕。
最令人魂飞魄散的,是小妾腿间露出的一把刀柄。
那是一把匕首,一把刀刃足有七寸长的匕首。
只露着刀把的匕首,握柄已经被血污,浸泡得让人不寒而栗。
两名兵卒的腿肚子,不由得一阵颤抖。
“快动手,呆愣着干什么?”
一名兵卒稳了稳神,从炕角抽出一卷席子,面色煞白的就动起手来。
“真死了?”
探了一把小妾鼻息的另一名兵卒,颤声又道:“真狠毒,爷们之间的较量,何苦祸害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