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风裹着南疆特有的湿热，吹得路边的野芭蕉叶沙沙响。林默背着半旧的帆布包，里面装着王大娘塞的青稞饼和苏小满给的灵狐绒毛，走在最前面探路；张阳跟在中间，时不时踢飞脚边的小石子，断剑在腰间晃悠，剑鞘上的磨痕被太阳晒得发亮；苏小满走在最后，怀里揣着青丘珠，指尖偶尔碰一下珠子，感受着里面微弱的木灵气息 —— 自从在青丘禁地听过祖母的留言，她就总觉得胸口发紧，像有根线牵着她往凤巢的方向拽。
苍牙跑在最前头，耳朵竖得笔直，鼻子时不时凑到地上嗅两下，遇到岔路就停下来等他们，尾巴扫着地面，把挡路的杂草都拍开。这狗是林默去年在村口捡的，当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现在养得壮实，毛色发亮，尤其是遇到邪祟时格外警惕，比谁都靠谱。
“我说小满，这南疆到底还有多远啊？俺的脚都快磨起泡了。” 张阳揉了揉小腿，苦着脸抱怨。他们从青丘出发已经走了三天，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太阳落山才找地方歇脚，除了偶尔遇到几个赶路的山民，连个像样的村子都没见着。
苏小满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压得低，像是要下雨：“快了，按青丘的地图，再走半天就能到凤巢山脚的清风镇，到了镇上就能歇脚，还能打听凤族的消息。”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凤巢在清风镇后面的凤鸣山上，那地方灵气重，原本是凤族的圣地，只是……”
“只是啥？” 林默回头问，他注意到苏小满的声音低了些，眼神也有点暗。
“只是我小时候听祖母说，凤族这几十年越来越低调，很少跟外界往来，连青丘都很少联系。” 苏小满攥了攥手心，“现在又出了‘凤鸣哭’的怪事，我总怕…… 怕凤族真的出事。”
林默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多说什么 —— 他知道苏小满担心的不只是凤族，还有十年前失踪的祖母。苏月当年就是去凤族后没了消息，现在凤巢出事，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正说着，前面突然传来 “叮铃铃” 的响声，像是铃铛在晃。苍牙瞬间停下脚步，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低吼，毛发都竖了起来。
“有动静！” 林默赶紧把罗盘掏出来，盘面的阴阳鱼还是暗的，却微微发烫，说明附近没有浓血煞，但可能有别的情况。
张阳也握紧了断剑，往林默身边靠了靠：“别是又遇到血煞了吧？俺这剑还没来得及磨呢。”
“不是血煞。” 苏小满摇了摇头，青丘珠没亮，说明没有邪气，“像是…… 人的声音。”
三人顺着声音往前走了几十步，就看见前面的路上走来个挑着担子的人，担子两头挂着个小木箱，上面插着个草标，标上写着 “杂货”，箱子上挂着个小铃铛，走一步响一下。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裤脚卷到膝盖，脚上的草鞋都磨破了，汗顺着脸颊往下淌，看起来走了不少路。
“是个卖货郎。” 林默松了口气，对着那人喊了声，“老乡，请问这是往清风镇的路吗？”
卖货郎停下脚步，擦了把汗，打量了他们几眼，尤其是看到苍牙时愣了愣，才点头：“是啊，往前再走三里地就是清风镇。你们是外来的吧？这时候去清风镇干啥？”
“我们去凤鸣山，找凤族的朋友。” 苏小满上前一步，语气客气，“老乡，你是清风镇的人吗？最近凤鸣山那边有没有啥怪事？”
卖货郎一听 “凤鸣山”，脸色瞬间变了，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你们还敢去凤鸣山？最近那地方邪乎得很！俺就是从清风镇出来的，镇上的人现在都不敢靠近凤鸣山，尤其是夜里，总能听见山上传来‘呜呜’的哭声，跟凤叫似的，吓人得很！”
“凤鸣哭？” 苏小满心里一紧，赶紧追问，“这情况多久了？还有别的怪事吗？”
“有半个月了！” 卖货郎叹了口气，放下担子，从箱子里掏出个水囊喝了口，“刚开始只是夜里有哭声，后来镇上有几个胆子大的想上山看看，结果刚到山脚就被什么东西赶了回来，说看见山上飘着黑火，还听见凤族的叫声，像是在打架。还有人说，凤巢的灵鸟最近总往镇上飞，好多都受了伤，羽毛发黑，看着就不正常。”
林默和张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 黑火、受伤的灵鸟，这跟之前遇到的血煞很像，只是这次换成了火属性的邪祟，十有八九是幽冥之主派来的。
苏小满的指尖更凉了，青丘珠在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她的不安：“老乡，你知道凤族现在怎么样了吗？有没有凤族的人下来过？”
“没见过。” 卖货郎摇了摇头，“听说凤族的族长凤舞带着族人守在凤巢里，不让外人进去，也不让里面的人出来，不知道是在护着啥，还是…… 还是已经撑不住了。”
“肯定是在护凤羽花！” 张阳突然说，“小满你祖母不是说凤羽花是火信物吗？火煞肯定是来抢凤羽花的，凤族长才守着不让进！”
苏小满点了点头，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也更急了：“我们得赶紧去清风镇，再从镇上上山，说不定还能帮上凤族的忙。”
卖货郎一听他们还要上山，赶紧劝：“你们可别去送死啊！那黑火邪乎得很，镇上的李猎户前几天去山上砍柴，不小心碰到点黑火，回来胳膊就发黑，疼得直叫，村医都治不好，还是靠个路过的道士给了张符才稳住！”
“我们有办法对付邪祟，你放心。” 林默掏出罗盘晃了晃，“这东西能驱邪，我们去凤鸣山是为了帮凤族，不是去送死。”
卖货郎看了看罗盘，又看了看苏小满怀里露出来的青丘珠，眼神里满是疑惑，却没再劝，只是从箱子里掏出几个油纸包：“俺这有几个肉干，你们拿着路上吃，清风镇的客栈俺熟，到了提俺刘老三的名字，能给你们便宜点。”
林默接过肉干，塞给他几个铜钱，刘老三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挑着担子匆匆往山下走，走之前还回头喊：“你们要是遇到危险，就往镇上跑，镇上有道士留下的符！”
看着刘老三的背影消失在拐角，三人也加快了脚步，苍牙跑得更快了，时不时往山上的方向望，像是能闻到凤巢的气息。
天快黑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清风镇。镇子不大，一条主街贯穿南北，两边都是低矮的土坯房，门口挂着红灯笼，偶尔有几声狗叫，却比普通的镇子安静不少，街上的人也都行色匆匆，很少有闲逛的。
他们按刘老三说的，找到了镇东头的 “清风客栈”，客栈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留着山羊胡，听说他们要去凤鸣山，脸色也沉了下来：“你们真要去？最近上山的人没一个好下场，昨天还有个外乡人硬要上山，结果刚到半山腰就滚了下来，腿都摔断了，说是被黑火追的。”
“我们是凤族的朋友，有急事要去凤巢。” 苏小满拿出一小撮灵狐绒毛，递给老板，“这是青丘灵狐的绒毛，凤族的人见了就知道我们是自己人。”
老板接过绒毛，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眼神里的警惕少了些：“原来是青丘来的贵客，俺之前听俺爹说过，青丘和凤族是旧交。只是现在山上确实危险，你们要是非要去，明天一早再上山，夜里山上的黑火更厉害。”
“行，那就住一晚，明天一早出发。” 林默点头同意，夜里上山确实不安全，而且他们也需要歇脚，养足精神应对可能遇到的火煞。
客栈的房间很简单，两张木板床，一张桌子，窗户对着凤鸣山的方向。晚饭时，老板给他们端来一锅腊肉炖土豆，还送了一壶米酒，说能暖身子。吃饭的时候，苏小满一直看着窗外，眼神里满是担忧，林默给她夹了块腊肉：“先吃饭，明天才有劲帮凤族，你要是垮了，凤羽花就更危险了。”
苏小满点了点头，勉强吃了几口，就回房间休息了。林默和张阳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苍牙趴在他们脚边，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你说凤族能撑到明天吗？” 张阳小声问，手里把玩着断剑的剑柄。
“能。” 林默肯定地说，“凤舞既然敢守着凤巢，就肯定有办法抵挡火煞，而且小满的祖母当年去凤族，说不定留下了什么能对付邪祟的东西，我们明天上山，就是要帮他们守住凤羽花。”
张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握紧了断剑 —— 他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在断剑门没好好学剑法，要是师父在，肯定能轻松对付火煞，不像他，只会点基础的劈砍，遇到厉害的邪祟就慌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三人就收拾好东西出发了。客栈老板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馒头，还塞了张手绘的地图：“这是上山的近路，能避开几处黑火多的地方，你们要是遇到灵鸟，就跟着灵鸟走，它们会带你们去凤巢。”
顺着地图上的路往山上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空气里的灵气也越来越重，只是夹杂着淡淡的焦糊味，还有股若有若无的煞气，让人心头发紧。苍牙的警惕性更高了，走几步就停下来嗅一嗅，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前面突然传来 “扑棱棱” 的翅膀声，几只彩色的小鸟从树林里飞出来，落在他们面前的树枝上。这些小鸟比普通的麻雀大些，羽毛原本应该是鲜艳的红黄色，现在却有不少发黑的地方，翅膀上还渗着淡淡的黑气，看起来很虚弱，其中一只羽毛最亮的小鸟，眼睛格外有神，正对着苏小满叫，声音清脆，像是在说什么。
“是凤族的灵鸟！” 苏小满眼睛一亮，赶紧掏出青丘珠，珠子泛着淡青光，对着灵鸟晃了晃。
灵鸟们看到青丘珠，明显放松了些，尤其是那只羽毛最亮的小鸟，从树枝上飞下来，落在苏小满的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又对着她叫了几声。
“它叫凤翎，是凤族灵鸟的小头领，能通点人性。” 苏小满笑着说，指尖轻轻摸了摸凤翎的脑袋，“它说凤巢被火煞占了，好多族人都受了伤，族长凤舞带着剩下的人守在凤羽花旁边，不让火煞靠近，它是偷偷飞出来找帮手的。”
林默凑近看了看灵鸟翅膀上的黑气，从怀里掏出之前在古宅找到的龙涎香碎片，放在灵鸟旁边。龙涎香的淡香一散开来，灵鸟翅膀上的黑气就淡了些，凤翎对着他叫了两声，像是在道谢。
“这龙涎香是水属性的信物碎片，能暂时压制火煞的煞气。” 苏小满说，从怀里掏出青丘珠，对着灵鸟们晃了晃，淡青光裹住灵鸟，翅膀上的黑气消散得更快了，“我们先帮它们净化煞气，再跟着它们上山。”
林默和张阳点点头，林默用龙涎香碎片引阳气，苏小满用青丘珠放木灵，张阳则在旁边守着，防止有邪祟突然出现。没过多久，灵鸟们翅膀上的黑气就基本散了，羽毛也恢复了些光泽，凤翎对着苏小满叫了几声，率先往山上飞，其他灵鸟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等他们。
“走！跟着它们！” 苏小满赶紧跟上，林默和张阳也加快脚步，苍牙跟在最后，尾巴晃得比之前欢了些 —— 有灵鸟带路，就不用怕走错路，也能提前知道前面有没有危险。
山路越来越陡，周围的灵气更浓了，焦糊味也更重了，偶尔能看到地上有黑色的印记，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凤翎飞得越来越快，叫声也变得急促，苏小满心里一紧：“前面肯定快到凤巢了，火煞说不定就在附近！”
林默掏出罗盘，盘面的阴阳鱼虽然没亮，却烫得更明显了，他握紧罗盘：“大家小心，火煞可能随时出现，张阳你断剑准备好，小满你青丘珠随时待命，我用罗盘引阳气帮你们。”
张阳点头，把断剑从剑鞘里拔出来，剑尖泛着淡淡的金光，虽然不如之前斩小血煞时亮，却也带着点破邪的气息。苍牙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对着前面的树林低吼，耳朵贴在脑袋上，像是已经感应到了邪祟的气息。
就在这时，凤翎突然对着前面的一块巨石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带着警惕。三人赶紧跑过去，绕过巨石，就看见前面的空地上，几只灵鸟正围着一只受伤的凤族大鸟，那大鸟的翅膀上沾着黑火，正 “滋滋” 地冒着烟，疼得直叫，而在大鸟不远处，一团团黑色的火焰在地上跳动，像是在等着扑上来。
“是火煞！” 苏小满的声音发紧，青丘珠在怀里爆发出更亮的光，“我们得赶紧救那只大鸟，不然它会被火煞烧死的！”
林默点点头，刚要上前，就看见凤翎突然冲了上去，对着火煞叫，其他灵鸟也跟着冲上去，用翅膀拍打火煞，却被火煞弹开，好几只灵鸟都沾到了黑火，疼得落在地上直扑腾。
“别硬来！” 林默赶紧喊，掏出罗盘对着火煞，集中精神引阳气，“小满，用青丘珠净化黑火，张阳，你去救那只大鸟！”
苏小满立刻点头，青丘珠从怀里飞出来，悬在半空中，发出淡青色的光，对着沾在大鸟翅膀上的黑火照去，黑火像是遇到水似的，“滋啦” 一声就灭了，大鸟的叫声也轻了些。
张阳握着断剑，小心翼翼地绕开火煞，跑到大鸟身边，用剑鞘把沾在大鸟身上的小火煞挑开，然后扶着大鸟往旁边退，“你别怕，我们来帮你！”
林默的罗盘也起了作用，阳气形成的淡白光对着火煞照去，火煞像是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了退，不敢再靠近。只是火煞的数量不少，灭了一团，又有一团冒出来，像是永远灭不完。
“这样不是办法，火煞太多了，我们得找到火煞的源头！” 苏小满说，青丘珠的光越来越亮，照得周围的树木都泛着青光，“凤翎，火煞的源头在哪？你知道吗？”
凤翎对着前面的一座山峰叫了几声，那山峰高耸入云，山顶被云雾笼罩，隐约能看到一座宫殿的轮廓，正是凤巢的方向。
“火煞是从凤巢那边过来的！” 苏小满心里一沉，“凤巢肯定出事了，凤舞族长说不定已经撑不住了，我们得赶紧上山！”
林默点点头，看了看地上还在跳动的火煞，又看了看受伤的凤族大鸟，心里有点急 —— 要是带着大鸟一起走，肯定会耽误时间，可要是把它留在这，又会被火煞攻击。
就在这时，那只受伤的大鸟突然叫了几声，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坚定，然后对着凤翎点了点头，像是在交代什么。凤翎对着大鸟叫了几声，然后飞到苏小满身边，对着她叫，像是在说 “我们先上山，大鸟会被其他灵鸟护送下山”。
苏小满明白了凤翎的意思，点了点头：“好，我们先上山，去帮凤舞族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凤翎对着她叫了一声，然后带头往山顶飞去，其他没受伤的灵鸟也跟着飞上去，受伤的灵鸟则被大鸟护在中间，慢慢往山下走。
三人也赶紧跟上凤翎，往山顶飞去的方向跑，火煞还在后面追，却被林默的罗盘和苏小满的青丘珠挡住，不敢靠太近。只是山路越来越陡，雾气也越来越重，能见度越来越低，凤翎时不时停下来等他们，生怕他们走丢。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雾气突然散了，一座宏伟的宫殿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宫殿全是用红色的石头建成，屋顶上雕刻着凤凰的图案，门口挂着两个巨大的铜铃，只是现在铜铃已经不响了，门口的石阶上沾着黑火的痕迹，几个凤族的人躺在石阶上，身上沾着黑火，已经没了气息。
“凤巢！” 苏小满的眼睛红了，青丘珠的光也暗了些，“肯定是火煞攻进来了，凤舞族长……”
林默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别慌，凤舞族长肯定还在里面守着凤羽花，我们现在进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张阳握紧了断剑，剑尖的金光更亮了些：“对，我们现在进去，把火煞都斩了，救凤族的人！”
凤翎对着宫殿的大门叫了几声，然后率先飞了进去，三人也跟着跑进去，刚进大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还有凤舞的叫声：“守住凤羽花！不能让火煞抢走！”
三人对视一眼，都加快了脚步，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跑 —— 凤羽花肯定在那里，火煞的源头也肯定在那里，他们的下一场战斗，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