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过去了,小菊跟谢红斌就守在父亲的灵堂旁边一夜没合眼!
天不知不觉就亮了,家里也陆陆续续的来人了,都是亲戚跟村里来帮忙的人!今天的事情比较多,明天就是何文贵下葬的日子,所以今天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当!
幸好墓地都是何文贵生前自己找人弄好的,所以墓地的问题,就不用操心了!谢长明昨天也忙着跑前跑后,把很多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家里的事情,也有王秀兰帮着打理,所以谢红斌跟小菊两个人,倒也不用操什么太大的心!幸好有婆家人的鼎力相助,不然小菊一个人,怕是无法面对这一大摊子事!
“小菊……唉……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红斌你啥时候回来的?”太阳的第一缕曙光刚刚照射到院子里,王振勇就带着王文伟也来了!
“叔!文伟哥,你们来了?我昨天晚上刚回来!”谢红斌赶紧朝着王振勇跟王文伟打招呼!
“爸…!哥……!你们来了?”小菊顶着一双红肿的双眼,也无精打采的跟王振勇和王文伟打了个简单的招呼!
“昨天还是你公公托人捎信给我,我才知道你爸爸过世了!唉!你说咋这么快呢?你妈本来是要来的,可她这阵子老毛病犯的严重,实在是没办法来!小君吧,又刚到部队上时间不长,再说了,部队那种地方,又不是说请假就能请的到的!”
“爸,小君到部队上,还适应吧?最近跟你们联系了吗?”
小菊听到小君的消息,终于是强压住心里的伤痛,朝着王振勇问了几句!
李君上完高中,也没能考上什么好大学,更何况家里也没有那个能力供他继续上学,所以就在家里待了两三个月,正好赶上了政府部门的征兵,所以就到部队上当兵去了!
“他刚到部队那会儿,给我们写过一次信,说一切都好!后面也没有咋联系过,部队上规矩多,打个电话也麻烦,昨天我本来还想给他打个电话,把你爸爸去世的事告诉他呢,可转念一想,就算告诉他,他也回不来,所以就算了!”
“哦,是啊,他知道了也回不来,反而让他担心,还不如不告诉他呢!”
“小菊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一定要顾好自己啊,不能把身体给整垮了!”王振勇看了一眼小菊那又红又肿的双眼,脸上尽是疲惫跟憔悴之色,又瞄了一眼她微微隆起来的肚子,便一脸担忧的朝她叮嘱道!
“爸,我知道………”
“……………”
旁边的王文伟,跟谢红斌寒暄了几句,就来到何文贵的灵堂前面,给何文贵上了一柱香!
快到中午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大部分都是村里的邻里邻居,专门来给帮忙的,还有就是一些亲戚!
大家忙忙活活了一整天,在天黑的时候,终于把第二天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该置办的酒席,已经准备好,就等着第二天开火!该置办的东西,也已经全部置办齐全,就等着明天下葬!
而这些事情,也都是谢长明跑前跑后给操心打理的!忙活了一整天,谢长明也感觉累的快趴下了!不过这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跟儿媳,再累他也得忍着!儿子结婚的时候,就许诺过会给何文贵养老送终!自己的儿子几斤几两,他心里还是清楚的,这些事情要是真指望着自己的儿子来做,他还指不定能整成啥样呢?搞不好就是一团乱!
到了晚上,谢长明夫妇,还有谢红斌,都劝着让小菊去休息,她已经熬了一天一夜了,又是个孕妇,再熬下去,身体肯定会出问题!
可小菊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睡觉,这最后的一个晚上,她一定要守着父亲!过了今晚,她就永远也见不到父亲了!
大家见好说歹说,就是劝不动小菊,所以也就无奈的放弃了!最后,还是谢红斌陪在小菊的身边,跟昨天晚上一样,让她倒在自己的怀里休息!到了半夜,小菊终于是熬不住了,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小菊觉的自己在迷迷糊糊间,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在一片开着紫色小花朵的药材地里忙活着,她坐在药材地边上,用手扒拉着那些紫色的小花朵,花朵上还有蜜蜂在采蜜,她一扒拉,那些蜜蜂受到惊吓,就嗡嗡嗡的围着花朵乱飞!她一边开心的微笑着,一边闻着那带着淡淡清苦气味的花香!
突然,画面一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坐在了父亲以前的那辆破旧三轮车上,三轮车里,装着几口袋干药材,父亲一边在前面卖力的蹬着三轮车,一边朝三轮车上的她说道:
“小菊,等把这些药材卖了,你下个学期的学费就凑的差不多了!你想吃啥?等会儿卖完药材,我带你去吃!”
“好啊………”小菊正要回答父亲的话,结果一抬头,却发现原本蹬着三轮车的父亲不见了,而她所坐的地方,却变成了那个金灿灿,开满野菊花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野菊花啥也没有,她一边焦急的寻找着父亲的身影,一边想大声呼喊父亲,可喉咙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似的,任凭她怎么使劲,就是喊不出来一句!
“爸爸………”突然一声大喊,小菊被自己的这声喊叫一下子惊醒了,她猛地从谢红斌的怀里一下子坐了起来!
“啊??咋了?!”谢红斌靠在身后的墙上,正迷迷糊糊的打着盹,突然就被小菊的这声喊叫惊的一个激灵,人也立刻清醒了过来!
“吓到你了吗?我刚才做梦了,对不起啊!”小菊看着满脸疲惫的谢红斌,心里感到一阵愧疚!要不是婆家一家人这么尽心尽力的帮自己,这次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挺过去了!
“没事!梦到啥了?我咋听到你好像喊爸爸?”
“嗯!我梦到我爸爸了……!”说到这里,小菊的喉咙又开始哽咽起来,眼泪又开始扑簌簌的直往下掉!她有的时候也觉的奇怪,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眼泪?为什么怎么流都流不干呢?自从知道父亲离世的那一刻起,她的眼泪似乎就断断续续的没停过,可现在还是说流就流!
“好了,别太伤心了………”谢红斌轻轻拍了拍小菊的肩膀,朝她安慰道!他也实在找不出更多安慰她的话,只能把这句废话一遍一遍的朝她说,希望真的能起到一丁点作用吧!
“嗯………”小菊重新靠在了谢红斌的肩膀上,轻轻的应了一声,脑海里开始回忆起了刚才那虚幻缥缈的梦境!
刚才那个梦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啊?父亲如果还活在这个世上,那该有多好啊?梦往往能让人在最痛苦绝望的时候,尝到那么一丝丝的甜蜜!可梦终归是假的!那一瞬间的甜蜜,就跟毒药一样,当你清醒过来的时候,只会让你感到加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