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孟宴卿一脚将他踹翻,一时怒火中烧,“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跟着他的侍从连忙劝阻:“侯爷息怒,小心隔墙有耳。”
孟宴卿强压怒火,挥手让骁淳滚出去。
骁淳鬼鬼祟祟地从茶楼走出去,一旁小巷中很快闪出两道身影。
正当孟宴卿皱眉思索如何进行接下来的计划时,一旁的门忽然响了,还没反应过来,隔间的门就被人推开,许栀那张脸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他心下一惊,还是扬起笑来,站起身迎接她似的朝她走过来:“栀栀,好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是来找我吗?你想通……”
“用我交给你的本领想要扳倒我,”许栀站在门口,抱臂冷眼看着他,“孟宴卿,你未免有些自视甚高了。”
孟宴卿动作一顿,很快又扬起笑来,伸手想拉住她:“栀栀,你还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啊,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那只能说明她记性好。”一只大手拍开他凑过来的手掌,一把将许栀圈在了自己的手臂后。
殷霁珩站在她声旁,优越的个子让他看上去威严十足,足足压了孟宴卿一头。
孟宴卿面色霎时阴沉下来,看着很是难看。
“你怎么会在这里?”
同样的问题,问向面前两个不同的人,语气也是截然不同的。
孟宴卿后撤一步,随时准备发动身后的侍卫。
“孟宴卿,我想你是忘了,”许栀笑眼弯弯,“你的这些知识都是我随口告诉你的,你以为我会上当吗?还是觉得我没有破解之法,会被你耍得团团转呢?”
孟宴卿嘴唇一颤,刚想叫她,眼前人又冷笑:“收着点你的破心思,愚昧至极,用这种手段可真叫人瞧不起。”
说完她扭头就走,身后的殷霁珩看了一眼孟宴卿,嗤笑一声后紧跟着离开。
雅间里只剩下孟宴卿一人,他呆愣地站在一旁,耳中不断回荡着刚才殷霁珩的笑声,混杂着记忆里许栀那瞧不起的眼神,一并砸进他心里,激起一片片怒火。
他牙关咬紧,猛地转身一把掀翻了桌案,打砸声响彻整个茶馆,楼下宾客眉头紧缩地看着店小二:“你们这儿卖酒吗?咋还有人耍酒疯呢?”
店小二冷汗都流了一地,匆忙跑上二楼,却只能看到满地狼藉,还有更为狼狈的武安侯。
古物司后院,许栀站在桂树下,听夜风汇报孟宴卿的去向。
“他走得倒快,”她轻笑一声,“去找谁?”
“大理寺少卿兆顺。”夜风低声道,“此人素来与大长公主一系不和,上月还因一桩案子被王……大长公主殿下的弟弟靖王殿下当朝驳了面子。”
许栀若有所思:“靖王?”她摘下一片桂叶,在指尖轻轻转动,她似乎听过这个名号。
先前因着孟宴卿的关系,她摸清了现今皇帝的后宫三千佳丽,还有他宠爱的几个王爷公主的关系。
而大长公主一派素来低调,也不参与朝堂纷争,更是没有与武安侯起过任何冲突,因而许栀在投靠大长公主之前,一直只是知道有大长公主这号人。
至于靖王,她也只是偶尔从孟宴卿的口中听到过几回。
无非就是“三皇子不听话,陛下找靖王教训了他”“听说这次宴会靖王也出席”之类的无聊闲语。
原来靖王还是大长公主的亲弟弟吗?
许栀没多留意,又追问道:“他现在计谋被我拆穿,总不能还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吧?”
“毕竟走投无路,”夜风很快回答,“况且这个罪名的确最易给大人泼脏水。”
许栀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个科学尚未普及的时代,妖术就是个万能的罪名,一旦被扣上,很难洗脱。
“殷霁珩怎么说?”
“大人要我关注骁淳,他暂还未发现自己已经败露,此人胆子极小,很好拿捏。”
许栀点点头,没再多问。
谁知第二日一早,晨雾还未散尽,古物司的大门就被拍得震天响。
许栀正在后院库房整理货架,听到喧哗声刚转过身,一队衙役却已经闯了进来,为首的官兵面色冷峻,手中拎着的铁链哗啦作响。
“许大人,奉府尹之命,请您走一趟衙门。”
许栀放下手里的瓷器,眉头微蹙:“找我有什么事吗?”
“到了自然知晓。”官兵态度强硬,铁链在手中晃了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院内的工匠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有人想上前理论,却被许栀抬手制止。
她扫了一眼那一队衙役,看他们一个个五大三粗,腰间佩剑,自己府上大都是文弱书生,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虽说有殷霁珩但……
“我先换件衣服。”她平静道。
那官兵冷笑地扫了她一眼:“不必了,府尹大人等着呢。”
许栀心下一沉,连更衣都不被批准,难道是怕她销毁证据?究竟是什么事?白磷、妖术?
她很快冷静下来,不再多言,理了理衣襟就随着官兵出门了。门口摆摊的百姓正打着哈欠,瞧见这个阵仗整个人也不困了,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分外不可思议地看着一队衙役押着许栀上了马车。
马车颠簸在石板路上,许栀透过车窗缝隙观察街道。
却猛然发觉这不是去京兆府的路,而是往大理寺方向。她心头一紧,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大理寺只会主理重大案件,寻常纠纷根本不会惊动那里,是孟宴卿昨日约见兆顺说了些什么吗?她抿了抿唇,不知白磷燃烧这一空口无凭的事究竟是怎么越过那么多程序直接将她送进大理寺的。
她试探着问前排的衙役:“府尹大人为何要传唤我?”
那衙役回头瞥了她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古怪的畏惧:“你不知道?”
许栀茫然地看着他,那模样让他也有些生疑:“骁淳,许大人您的下属,暴毙了。”
“什么?”许栀手指一颤,事情果然和她想的不一样,“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发现的,”衙役压低声音,“死状可怖……七窍流血。”他突然噤声,仿佛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
许栀不再追问,脑中飞速运转。骁淳昨日才被她揭穿,今晨就暴毙家中,未免太过巧合。可为何大理寺第一个就锁定了她?这其中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吗?
还没想清楚,大理寺衙门便很快出现在她眼前。许栀从前多年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回来到这个历史上森严肃穆,却又残忍至极的地方。
阴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天上乌云滚滚,似是亡魂囤积,哀声阵阵,叫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