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臣……”于谦刚想说什么,朱昭熙手上的马鞭就甩到了他的脸上“外臣,你以为你是他么的方孝孺吗?你特么的就是一个教谕,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朕爱惜你的才华,这才好声好气的劝你,哦,朕也忘了,你特么也算是江南的士大夫,和朕不是一路人。
你多伟大啊,忠孝节义样样俱全,是要和岳飞、文天祥埋在一起的,朕特么是乱臣贼子,是破坏了你们士大夫高高在上,把你们打落尘埃的,牝鸡司晨的妖女,好,你清高,你了不起,跟着一个造反起家的逆贼,你特么还跟出了荣耀感来了。
你们江南士大夫不是编排朕的太爷爷,说他杀了方孝孺十族么,朕的太爷爷做不出来,朕做得出来,特么上千万的倭人朕都杀了,也不在乎再死个几万人,朕就不信了,没有张屠夫,这个世界还玩不转了。
你们不是喜欢名声么,好,朕成全你们,全部把你们编入贰臣传,你们效忠了朕的爷爷,又没皮没脸的效忠朕的那个当朝弑父造反的爹,朕还要在岳飞的庙前建立奸臣庙,把你们的样子都做成跪像,永生永世遭受所有人的唾弃。
朕还就不相信了,治不了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东西,你特么跑到朕的面前,不就是要朕在所有人面前杀了你,然后你就可以有一个忠君爱国的名声么,你做梦。”朱昭熙之前的确非常欣赏这个能写出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的诗句的人。
可是她现在也终于懂得了当年朱棣杀方孝孺时的无奈,别人都说她像太宗朱棣,她还不怎么觉得,现在遇到太宗朱棣当年同样的抉择,她的心境竟然和当年的朱棣一样,之前她也认为于谦是读书人的种子,最好不要杀,让读书人寒了心。
但是现在面对现在的情况,朱昭熙的心态格外的平静,这些原来的大明读书人,特别是南方的读书人,终究不和朱昭熙他们一条心,什么读书人的种子,那都是屁话,一代新人换旧人,朱棣杀了方孝孺不还是出现了于谦么,好好对待新人就行了,何必在乎旧人呢。
“这……”听着朱昭熙的话,于谦冷汗直冒,他也知道朱昭熙的性格,平日里她基本上不怎么发脾气,可是只要发脾气,倔起来,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很明显,这次自己的所作所为彻底触碰了朱昭熙的逆鳞了,因为自己,无数人将被在朱昭熙的手下死去。
正待于谦想要说什么,朱昭熙便跨上了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之前她也觉得需要保留一点所谓的文脉,保留一点学习传统文化的人,现在看来,还是算了,把书本留下来,让新一代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用新的观点来解读这些书本。
结束完一次不怎么愉快的旅行,朱昭熙回到司令部,继续处理公文,时间渐渐到了晚上,杭州府总司令部依旧灯火通明,传令兵来来往往,军报一卷接一卷,码在大堂东侧的石案上,像是一座纸做的山。
朱昭熙站在地图前,冷眼望着那红线圈起的大片土地——南昌破了,赣州城门洞开,衡阳、吉安、婺源早在十日前便告收复。
如今沿海海军已经占领了沿海各布政使司,北有也先的北方集团军,西南沐家根本就没有反抗,直接投降大明联邦,整个伪明政权,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朱昭熙冷冷的吩咐道“命令下去,现在所有占领区都实施军管,伪明国全境无论官吏,全部收押,给玄中城那边传递消息,希望中央考虑本帅的意见,伪明的所有官吏暂时都不可以信任,需要从各个藩国调动官员来填充未来明国的行政储备。”
政务院调派来的政务专使躬身应诺:“是。”
朱昭熙点点头,没有再多言语。
这场仗,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从今年秋天开始的,可是在她这里,却是在永乐年间就开始了,无论是在朱棣那里讨到了一个东虞国女王的官职,还是北方的改革,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为现在做准备。
“你们说,”她转身,看向会议室的这些参谋们,“朝廷若真亡了,这江南这些人,是不是心里半点涟漪都没有?”
许久无人应声。
一名联邦参谋低声道:“他们早死心了,只不过他们知道咱们不会放过他们,还想着困兽犹斗,让咱们看到他们的实力之后,收下他们当狗罢了。
自从也先南下,正统皇帝被俘,朝局崩坏,哪还有什么忠义可讲?如今各州县底层官兵和百姓,只要见到我们军旗皆跪,献粮输丁,无一人死守。”
“这就是民心,这些百姓终于看到了那些士大夫,看到了那些地主们最残酷的一面,洪熙年间,他们的日子过得好,还以为那些官员,那些地主都是好人,换了皇帝他们也不是真的在乎,现在终于认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朱昭熙冷笑一声。
话音落地,堂中一片肃然。
她挥了挥手:“拟一份军令,明日起,由各地接管专员执行,占领区的各级官吏一律停职看押,顺从的,没有问题的人,就全家送往洪州劳动改造一辈子,两岁以下的孩子则送到洪州,交给那里的养济院,大明联邦从来不搞诛连。
至于反抗的,那就都处理掉吧,留着也是教坏下一代的祸害,新的明国,就要干干净净的。”
“明白。”
她走到外厅,看见江南夜色正深。院中池水映出灯影,水面微漾,仿佛是伪明权柄在最后的回光返照。
身后脚步轻响,是政务副使林焘的声音。
“陛下,”他低声道,“关于那些投降秀才童生怎么处理?”
朱昭熙冷笑,“给他们分田到户,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是什么鬼道理,孔夫子还讲究君子六艺呢,他们不是标榜耕读传家么,大明联邦不允许蓄奴,没收他们的家产,留下一年吃的粮食,让他们自己下田劳动,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去。”
林焘低头不语。
朱昭熙语气冷了:“我不要那些背书做官、读圣贤书却连一县赋税都理不明的酸儒。想要做官,那就自己去自学现在大明联邦学校的知识。”
林焘应声,转身离去。
当夜,总司令部发出两道军令:
一、即日起全境实行军事管制,旧制官员停职,地籍、府库、文印限三日清查上交。
二、联邦将帅不得私留旧明官吏、地主绅士于行辕内,违者以通敌罪论处,军法处决。
命令一出,江南各地震动。
那些自以为还能“投诚换一职”、再做芝麻绿豆官的小吏小绅,顿时惊惧若狂;一时间逃者有之、哭者有之,竟有知县在府前自缢求名,联邦军对此毫无心理波动,他们可是看到了这些官员们的无耻,对这些人,怎么可能有什么同情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