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说其他的,你在皇爷爷手上做过事,也在洪州做过五国摄政,这么多年的经历,你有什么感想呢?”朱昭熙直接点出这其中的分别。
其实在大明联邦之前,在洪州都已经有了联邦制度的雏形,大明联邦在很多时候都借鉴了洪州当时的制度,虽然分封的五个王爷没有在澳洲多少年,但是制度已经奠定下来了,五位王太后邀请朱祁钧过去,他也不能改变既定的基础联邦议事制度。
“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想要大明联邦,皇姐你可知道,我在洪州体会到的是什么,是无穷无尽的推诿扯皮,是中央与地方的相互制约,任何政策的制定和执行都需要协商一致,耗时费力,发生水灾旱灾的时候,都想着各扫门前雪,反应速度比起大明,不在一个程度上。
地方和中央根本就不是一条心,他们为了保护地方的农业商业,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富裕地区根本不想向贫困地区转移一点财政,开发新地区更是步履维艰,这样的制度,我怎么可能会满意。”朱祁钧几乎是怒吼着把自己这两年在洪州受的委屈说了出来。
点了点头,朱昭熙自然也知道联邦制度的缺陷,可是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这就是联邦制度最大的缺陷之一,中央集权朝廷自然可以如臂指使,可是这个一言而决的位置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那个一言而决天下人生死的梦想,谁没有过呢。
可是谁能保证那个一言而决的人没有私心呢,谁能保证那个人永远是聪明人呢,如果不能保证的话,整个王朝就逃脱不了历史周期律。
虽然联邦制度的缺陷也有很多,但是这是朱昭熙能找到的,能知道的,对未来的大明最好的一条路了。
“那历史上的其他王朝呢,你能保证你自己是个明君,可是你能保证你的后代也是明君吗,能保证自己的后代没有桀纣之流吗,你可要知道,咱们老朱家的传统是什么,太祖、太宗、皇爷爷、还有朱瞻基。
你不会以为皇爷爷一直笑呵呵的,和蔼可亲,就没有残忍暴戾的心气吧,更不用说这些在海外的藩王,你、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这还用说吗,咱们都是同一类人,心中有着极端的仁慈,也有着极端的残忍。
或许你我还能压下残忍的心思,但是我们的后代呢,我们的后代如果心气弱一点,能保证他残忍的一面能被仁慈的一面压的下去么,你说,你能保证么。”朱昭熙也算是把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之前是学医学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在这个世界见惯了生死的原因。在这个世界,她的心里也埋着一只择人而嗜的野兽,第一次张开獠牙是针对倭国,几百万上千万的人,只要达成朱昭熙的目的,人命在她的手上根本不算什么。
在北美洲的时候,带领大军出征,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把这里的土着全部杀了,把土地腾出来,给汉人居住,这个想法让朱昭熙吓了一跳,什么时候她开始变成了一个视人命为无物的人了。
与倭人不同,与南洋土着不同,北美的土着可没有招惹到自己,而且只有几百万人,和自己相同肤色的人,朱昭熙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呢,争取汉人的生存空间就一定要和欧洲人那样,对所有不同的种族的大屠杀吗?
在发现自己的心态的转变之后,朱昭熙再去看南洋那些藩王,朱昭熙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人性中最丑恶的一面就是恃强凌弱,还是因为这是因为老朱家自带的残忍暴戾的基因,但朱昭熙知道,这种势头一定要压下去。
的确汉文明在这个时代算是最强大的力量,而且在未来,有了朱昭熙的存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依旧会是最强大的力量,可是当年的欧洲不也是这样吗,总有人会不服不忿于这种文明层级的高压统治。
他们会学习,会隐忍,会联合起来,最终会把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世界秩序给破坏掉,这样他们这些年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朱昭熙在这段时间,一直在计划着选择一种不那么酷烈的方式来融合所有文明,升华成为一个新的文明。
这样的难度可以说比原来秦王扫六合之后,实施的书同文,车同轨还要高,在战国时代,虽然诞生了无数的文明,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偏执到一神教的文明,现在却有两个在思想上非常极端的文明。
朱祁钧听着姐姐的话,脸色也变了,似乎还真的是那样,朱家人似乎还真的都带点疯批属性,从历史上看,能比朱家人残暴的或许也只有五代十国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那些国王了,之前看不起那些从来没有多少存在感,偏安一隅的小王朝。
毕竟他们的国运只有短短的十几年,可是现在想来,大明的皇帝在残暴程度上,和那些王国还真的差不多,这样说的话,大明的国运和那些国家一样,没有多少年的国运。
“可是如果发生自然灾害,或者发生战争,如此繁琐的程序,迁延日久的讨论,早就失去了先机。”朱祁钧也被朱昭熙说服了大半,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服。
无论把联邦制度说得有多么好,都有着天然的问题,那就是国家机器反应速度要比中央集权制度要慢得多。
“你有没有想过未来的战争形式,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交通形式,未来的战争将不可能是如今这样,靠着奇谋妙计,靠着兵精粮足来取得战争的胜利,朕的虞国科学研究院里,已经发明了一种机器,靠着烧煤带动机械转动。
如果把这个机器搬到车上替代马匹,机器可不会感觉到累,经过不断的改进,速度将要比马匹快,甚至是马匹的数倍乃至是数倍的速度。
更不用说火器之类的发展了,火器肯定是未来发展的趋势,未来的战争拼的就是整个国家能生产出来的各种机器的数量和质量,是把这些东西运送到前线的速度,是后方和前线联系的及时性,而不是谁先下手为强的问题。”朱昭熙给朱祁钧描述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