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王城,宁王专门安排给朱昭熙的府邸之内,朱昭熙和朱祁钧相对而坐,看着这个弟弟,朱昭熙神色有些复杂,还真的是老朱家的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野心,一家人看着似乎真的挺和睦的,但是皇家的人,谁的心思会那么简单呢。
不过也是,朱昭熙作为一个女子,都想着要当皇帝,朱祁钧怎么可能不想呢,自己弟弟眼中隐隐对她的怨恨她怎么可能看不到。朱昭熙也不在意,说跟朱祁钧有太多的感情,这根本不现实,她和朱祁钧在一起仅仅待了三年,而且还是在朱祁钧小的时候。
“怎么,还在怨恨朕?”朱昭熙笑着亲自给朱祁钧倒了一杯茶。
“不敢。”朱祁钧虽然有些怨恨,但是现在他还需要依靠朱昭熙的虞国,根本不敢在朱昭熙的面前表现得那么明显。
“呵呵,不敢,不是不怨。”朱昭熙冷笑“跟皇爷爷学了那么多年,还会打机锋了。”
“皇姐……”朱祁钧最尊敬朱高炽了,最是见不得别人说朱高炽的不好。
他的话直接被朱昭熙打断,“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朕的计划都不能被改变,朕会帮你当上明国的皇帝的,但是其他的就要靠你自己了,朕有朕的虞国,你有你的明国,朕不想干涉你,你也别想着干涉朕。”
“可是……”朱祁钧还是有些不服,大明联邦是大明吗?在朱祁钧看来,大明联邦并不是大明,大明是那个中央集权,所有藩王拱卫中央的大明,而不是那些藩王们联合妥协出来的草台班子,总理虽然是国家元首,但他能一言而决天下之事么。
忍住火气,朱昭熙继续说道“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可以说自从太宗皇帝把越王和扬王分封出去之后,大明就不可能再和当年一样中央集权了,就算没有发生朱瞻基篡位杀了藩王的事情,大明也不可能还沿用之前的制度。”
“为什么,凭什么,皇爷爷能做到,朕也就能做到。”朱祁钧也被朱昭熙刻薄的话激起了火气,他从小就是跟着朱高炽学习的,如果不是因为朱瞻基,他有绝对的信心能把大明给治理好,延续皇爷爷当年的洪熙盛世。
可是他也不想想,朱高炽和那些藩王之间,那时从小相处在一起的,所有的藩王都记得朱高炽当太子的时候的手段,作为朱棣的儿子的朱高炽,这些藩王那都是心悦诚服。
可是过了两三代之后呢,那些藩王早已淡化了对皇帝的恐惧,反而是可以在封地里作威作福会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到了最后,只要大明衰弱,那些藩王怎么可能会服从所谓的大明皇帝呢,这种封建时代不可抗拒的离心力,朱昭熙都没有办法解决。
“就凭你是朱瞻基的儿子,就凭你只是大明的第四代,春秋战国你是没有在史书当中看到过吗,那成千上百的诸侯,有几个不是姓姬的,到最后他们哪里去了,有舍才有得,哦,你想要把所有好处都抓到自己手里,那别人凭什么帮你。”朱昭熙教训着朱祁钧。
“那你对得起太祖太宗吗?把大明搞得四分五裂,什么才是天子,什么才是皇帝,把所有大权都聚拢在手里,那才是真正的皇帝,现在的总理,就是一个大家妥协出来的笑话。”朱祁钧还是不忿。
“呵呵,皇帝把所有大权抓在手里,是天子,你扯淡呢,皇帝是怎么来的,的确,这肯定有个人能力的原因,但是只是个人能力吗?太祖皇帝有着淮西勋贵和浙江士大夫的支持才得到天下的,太祖当初没给他们权力吗?
杀了他们之后,太祖是怎么做的,把儿子都分封出去,和勋贵联姻,和江南士大夫妥协。而太宗皇帝呢,太宗皇帝是大明勋贵们和藩王们捧出来的,李景隆五十万大军打不过皇爷爷几万人,皇爷爷不会没给你说过其中内情吧。
皇爷爷同样如此,他和二爷爷、三爷爷斗了多少年,为什么他胜利了,难道真的靠太宗皇帝一言而决么,那时因为军队多年征战,已经疲乏了,想要安稳,是文臣不想被太宗皇帝那样大肆杀戮,是大明需要一个温和的皇帝。
就连现在还在皇位上的朱祁镇和朱瞻基,那也是士大夫们受够了皇爷爷不断地对他们的削弱和限制,这才推出这两个人成为皇帝的,你凭什么说皇帝就能把所有权力收拢到手里呢?”朱昭熙说的很现实。
不管是什么国家,都是相互妥协的结果,只不过是看和哪些势力妥协罢了,朱昭熙之前真的没发现,自己的弟弟竟然会如此幼稚,不过看着他稚嫩的脸,朱昭熙也理解了,朱祁钧毕竟还小,虽然有点小聪明,但是大局观还是不太够。
朱祁钧一时也有些说不出话来,被朱昭熙点了一下之后,这才发现,自己的那些想法到底有多么幼稚,朱高炽虽然一直带着他,让他有了行政处理经验,可是一直在朱高炽的羽翼之下,在他的想象中,世界是黑白色的,非黑即白。
“现在的大明太大了,这个你也知道,消息传递你知道要多长时间吗?在洪州写一份奏折,至少要半年的时间才能到南京,也就是说别人占领了整个洪州的时候,或许大明才收到消息,这样的情况下,能集权吗?”朱昭熙的话句句戳心。
“如果不给地方权力,那么迟早有一天,大明会像是当年的大唐一样,遇到一次恒罗斯之战,就可以直接虚弱下来。最后地方会主动争取权力,到时候就不是和平分权了,而是用战争来解决问题了。
这样还不如大家共同商议,组成一个联盟式样的国家,地方拥有足够的权力的同时,因为所有藩王都还有一个念想,想拥有最高的权力,成为大明联邦事务总理,这样的话,大明联邦才能够散而不乱,拥有一定的凝聚力。”朱昭熙还是向朱祁钧耐心的解释着。
她虽然有自己的想法,对于朱祁钧也没有太多的期待,但是毕竟是母亲胡善详的孩子,她也不想朱祁钧因为走上歪路,去想什么他不该想的事情,到时候丢了性命,让母亲伤心,只能慢慢给朱祁钧说清楚了这些情况,让他认清现实,可是现在看着效果并不是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