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手按佩剑,快步冲进大堂,一把将一个挡在身前,翩然起舞的舞姬给推开。
那舞姬本就弱不禁风,又怎能经得住赵云这一推?立刻便“哎哟”一声倒在大堂中央,其他舞姬和乐师纷纷惊恐的看向赵云,也不知这位长坂英雄今日何以如此无礼。
“滚,都滚下去!”
赵云目露凶光,看了一眼这些舞姬和乐师,立刻开口驱逐。
“放肆!”
这些人刚刚想要收拾离开,却听到堂上的刘备拍了一下桌案,而后醉醺醺的起身指着赵云骂道。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公?居然就这么直接冲进来,还来败坏我的兴致,来人啊,给我将这不懂规矩的家伙赶出去。”
似乎是因为酒精的刺激,刘备的双目越发的猩红,脸色越发的红了。
孙尚香对赵云如此无礼,心中本就不悦,可赵云毕竟是刘备爱将,自己眼下还是让刘备自己处置为好。
“主公天天莺歌燕舞,沉迷美色,不思进取,”
“你这是在教训我么?赵云?”
赵云正想要慷慨激昂,却被刘备打断。
“我打了一辈子仗,享受享受,不行么?”
“你们跟我多年,也没有享受过什么,如今这般,不是很好么?你们也不不必如此看我,这,这人生一世,不就是荣华富贵么?”
“你等且看看,这美酒、美食,还有美人相伴,还打打杀杀干什么?你等也可以早日卸甲,享受享受这花花世界。”
这还是那个心怀汉室的刘玄德么?还是那个心系百姓的刘皇叔么?
赵云心中一阵失落,这些时日以来,见刘备每日沉溺酒色,私下里几次问刘备何时回荆州,也都被刘备推搪过去,真真是急在心里。
可今天,他却再难忍住,若是再不采取行动,这人心,怕是真的要散了。
“主公,这是守义的书信,你且自己看看吧。”
赵云本想上前,将书信递给刘备,可最后,还是无力的将它甩过去。轻盈的帛书在半空中慢慢飘落,刘备却看也不看。
“慌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赵云这才不过刚刚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丝竹乐舞又起,只摇摇头,牵过自己的玉狮子,直接冲出建业城门。
“你是说,那赵云快马朝着东面去了?”
孙权很快得到消息,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便拉着报信之人再次确认。
“千真万确,今日刘备依旧置酒宴舞,那赵云似是拿了什么进来,本意是想要驱散我等,却被那刘备喝止,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孙权听眼前这人吞吞吐吐,又立刻追问。
“还说,打打杀杀一辈子,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还让那赵云也享受享受。”
“哈哈哈。”
孙权听完这话,便知道计策奏效,心中更是得意。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吕布董卓之流也就罢了,想不到刘备居然也会如此。
一念及此,孙权让这人退下,而后来到书案前,开始提笔写信。眼下刘备不过是一头困兽,王安也已投靠,而且他相信,这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下来,刘备麾下的势力会被自己逐步瓦解,而荆州,也只是第一步。
兴奋的孙权此刻只想出去走走,便招呼着人备马。
......
“夫君就不看看这帛书上写的是什么?”
孙尚香给刘备倒了一盏酒,又用手指拈了一块鹿肉递到刘备嘴边,刘备惬意的一口吞下,而后哈哈大笑。
那帛书,也早就被下人捡起来,放到两人桌案前。
“有什么可看的?夫人这几日为了陪我,已经许久未曾出城打猎,眼看即将入秋,不如明日我陪夫人出城打猎,可好?”
刘备拉着孙尚香说道。
孙尚香本就十来岁的性子,正是好动的年纪,又是长年习武,早就对眼前的歌舞不耐烦了。依着她的性子,看这些软绵绵的歌舞,还不如练几趟刀剑来得痛快,听刘备说起,自然是心中高兴,满口答应。
可是她的目光又看向了那张帛书,还是将帛书拿起来,自顾自看起来,待到看完,这才神色古怪的递给刘备。
“哦?夫人不如直接告诉我,这书信上写的是什么。”
刘备轻轻将帛书放在一边,一把搂住了孙尚香,笑呵呵的问道。
“王安投了我兄长。”
“哦?投了就投了,你我如今结亲,两家也早成一家,这守义在备麾下,还是在你兄长麾下,又有何不同?”
孙尚香看了看刘备,还是拍了拍手掌,让堂中舞姬乐师全部退下,等到四下无人了,这才和刘备郑重说道。
“妾本以为夫君乃当世英雄,常闻夫君有匡扶天下,重振汉室之志,妾不过蒲柳之姿,能侍奉夫君已是大幸,不想夫君整日沉迷酒色,不思进取,让妾失望至极。”
“今日那赵云前来,本是想要劝谏夫君振作,也想提醒夫君,莫要失了人心,可夫君如此对待,只会伤了忠臣之心,难道夫君就从没想过带妾身回荆州么?”
刘备这时,也不再继续装醉,只看着孙尚香,心中还是怀疑,不敢相信。
“夫君如今还有迟疑,是因为不相信妾身么?妾也知出嫁从夫,今既已嫁于夫君,当以夫君为重,还望夫君莫要心生嫌隙,府中一百剑姬,皆是妾身心腹,若是夫君需要,便是拔剑厮杀,也是不再话下,夫君还有何迟疑?”
“若是夫君不信,妾身愿意明志。”
说完,孙尚香就随手拿起桌案上拿来切肉的小刀,直接架上脖子。
刘备见状,立刻出手拦下,死死握住孙尚香的手腕,眼神也不复先前醉酒模样。刘备将孙尚香手中小刀夺下,放在桌案之上,这才慢慢道来。
“非是备刻意隐瞒,实乃身处虎穴,不得不谨慎行事。夫人可知,备此番前来成亲,乃是你兄长与那周瑜的计策,其意便是想要诱杀备,甘露寺的刀斧手便是明证。”
说到这里,孙尚香心中黯然,觉得自己终究还是成了筹码。
“但万万没想到,夫人居然如此通情达理,此乃备之幸也。备早欲携夫人回荆州,也好见见我那二弟三弟,还有帐下文武,只苦于无脱身之计也。如今守义又转投你兄长,备又能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