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苍老的面容,陆向荣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要惜命。
绝对不会再给冯海生压榨他家的机会!
这晚上,陆向荣难得睡了个好觉。
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早上,二嫂张桂英用昨晚剩的炖肉汤下了些糙米熬粥。
滚沸的大铁锅里飘着肉香,她又拿黑面和着玉米面贴了好几个饼子。
从缸里取出来的腌菜酸爽可口,一家子早饭算是解决了。
吃完,陈霞就带着陆母赶早去了县城里的医院。
而陆向平兄弟俩也跟着去上工了。
这年头,工分就是工资。
有多少工分吃多少粮,他家个个都是能干的好把式。
每天每人最少也能得八个工分。
而年纪最小的陆志不过五六岁,都能跟着割猪草,每天还能赚个两公分。
而他……陆向荣摸着老爹那把猎枪,“爹,我这就上山了。”
陆国强转头放下烟锅袋子,“上阵父子兵,你个生瓜蛋子上山懂啥,我先跟你一起去。”
“等将来翅膀硬了,再自己上山也不迟。”
陆向荣嘿嘿乐道:“成!”
这年头还没后世那么多科技,绿树成荫的山上翠竹丹枝。
到处都是肆意生长,半人高的野草。
陆向荣扛着枪走在前头,一双犀利黝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他眼眶微微发热,意念微动,霎时看清前头那处杂草横生的灌木丛后。
只见那一小片土坡下,几个隐蔽在灌木丛后头的洞口内,正是几只硕大灰肥的野兔!
那灵活的三瓣嘴正咯吱咯吱地嚼着野藤根。
这玩意儿鲜嫩翠绿,跟面打在一起揉成团,别提多好吃。
山上野菜被人挖得只剩草根了,难为这些兔子还能找到藤根。
陆国强浑然不知,还在朝前走着,“山里猎物可不好找,你小子可别……”
陆向荣一把拉住了他胳膊,猫低身子,“爹,前头有好几只大灰野兔子!”
“咱赶紧做个陷阱,一窝端!”
听了这话,陆国强眼都瞪大了。
不可置信地连忙朝着前头眺望,却连个灰毛影子都没看见,“哪有啥野兔,你小子别是眼花了吧。”
村里那么多猎户上山都抓不着猎物,咋可能他们爷俩一来就有?
陆向荣不说话,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玉米粒。
是他娘收在厨房斗笠里的那一把,最是鲜黄嫩甜。
随后就地取材,从旁边抓了根树枝撑到地上。
而树枝中间却用麻绳两端套牢,只要兔子来吃玉米粒,一拉树枝,就能被抓住!
为了提高成功率,陆向荣还专门摸出一块小铁片,放到太阳直射的地方。
兔子容易被铁片折射的光吸引。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
爷俩就这么在灌木丛后窝了几刻钟,陆国强老腿蹲得有些发麻,“荣娃子,你确定这有野兔?”
窸窸窣窣!
他话落的瞬间,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股动静。
只见一只肥大的灰毛兔子从土坡洞口探出头,这玩意儿胆小警惕。
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蹦出来。
后面几只紧随其后,蓬松柔软的灰毛也盖不住那健壮的后腿。
野兔肉厚又鲜嫩。
麻辣兔丁,红烧兔头……陆向荣嘴里都流口水!
“爹,准备好了!”陆向荣视线紧锁前方,等到这五六只野兔全都去吃玉米粒后,猛地拽动麻绳!
那几只兔子直接被麻绳绞到了一起。
陆国强拍手叫好,“神了!”
而有一两只体型最大的,挣扎着就要跑。
陆国强心里一惊,“荣娃子,快开枪,有几只要跑!”
陆向荣不想浪费子弹,直接从肩后拔出弓弩。
漆黑的眼神泛出犀利冷光,映着尖锐木箭嗖的一声刺穿气流!
稳准狠地穿透了野兔脖颈上的皮子。
陆国强眼神惊诧,“荣娃子,你准头啥时候这么好了?小时候尿尿都分叉……”
陆向荣忍不住嘴角一抽,“爹,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别老提!”
“将来我娶不着媳妇咋整?”
惹得老爹一阵爽朗大笑。
但陆向荣心里清楚,准头提高完全是因为他有了这双透视眼。
林中杂乱无章的一切,无论石头还是枝叶灌木,在他眼中都恍若无物。
随后,有些不适的揉了揉眼。
刚才盯着那野兔时,太过全神贯注,好像有点用眼过度了?
眼眶咋这么酸……
爷俩身手麻利,直接把那几只野兔全都捡起来用麻绳拴好。
沉甸甸的,怎么有二三十斤!
陆国强一顿,黢黑的脸上笑纹更深。
粗糙的手摸上了其中一只野兔隆起的肚子,“哟呵,荣娃子运气不赖啊,里头还有一只大母兔呢。”
“兔子这东西一窝窝地生,咋也能下个五六只小兔子。”
陆向荣勾着唇角笑开,“咱今天有兔肉吃了,省下来的兔皮子到冬天给我娘打双手套!”
爷俩有说有笑,继续朝着前头小径走。
枝繁叶茂的林子里寂静无声,偶然有几声鸟叫和虫鸣。
“救……救命。”
“有人吗。谁来救救我……”
蓦地,陆向荣眉峰一沉,“爹等等,我咋好像听见有人求救的声音了?”
陆国强一脸心疼地拍了拍他肩膀,“把你累得都出幻觉了吧?回家好好歇歇。”
陆向荣却不这么想。
自从得了透视眼,他身体五感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提升。
与从前更是天差地别。
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都不为过。
他迅速地扫视周围,那道微弱的声音好似还在继续。
眨眼他就确定了声音来源处,“是东南角。”
满脸严肃地说完,背着枪就往前跑!
陆国强连忙跟了上去,“诶荣娃子,这是山里头,可别瞎跑!”
爷俩一路到了东南角的山梁沟子。
看清眼前景象时,顿时吸了口凉气。
陆向荣面容冷峻的开口道:“爹,救人要紧。”
只见一长相漂亮的女人,摔在嶙峋石壁凸起的沟里,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擦伤,青紫与血红交加。
乌黑的麻花辫垂在她肩头,身上粗麻蓝布的衣衫上打着补丁。
可那白皙的脸蛋是真惹人稀罕。
不像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