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昔日繁华喧闹街道寂寞萧条,百姓缩躲于家中惊恐成一团,昼夜藏于门户内窥视空荡荡界面,每日节衣缩食,饿的面瘦肌无力,仅存残存烂柴惶惶度日。
“踏踏踏!”
一串整齐沉重脚步声踏破空城,惊恐的百姓捂抱孩子,紧张的躲藏于屋内角落中,唯恐发生一丝令人不悦声响招致灾难。
自牧马、胡达、石东率军入驻邺城,便施行全城戒严,严禁任何人走街串巷,商铺萧条,青楼冷清,百业不兴,城池内外隔绝。
城中各大世家度日如年,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挂头顶,随时可能毫不客气挥斩而去,届时城内必血流成河,一个传承数百年大家族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在此性命攸关之际,百姓与世家皆谨小慎微,紧闭门户杜绝一切会客活动,静待巨鹿大战结束,死亡常伴其身,日日夜夜焚香祷告汉军早日凯旋。
陈奚、张宁协同组织百姓军队入城,甄姜五姐妹把万千财富粮食安排的井井有条,而冯小怜负责管理百姓却出来许多意外。
三女本就不和谐,伴随邺城几十万百姓的安置问题难以解决,特别是住房问题首当其冲,至于粮食供应在缴获城中官府粮仓后大大缓解,北方冬日自是严寒,取暖与入驻越发困难。
冯小怜又孤立无援,身边毫无帮手,几次向军中以及陈奚求助皆遭阻拦,导致跟随的几十万百姓怨声载道。
一切矛头指向负责人冯小怜,若不是有二老支持,恐怕早就被以办事不力为借口问责,但遭受口诛笔伐、在言语同行事上刁难避免不了。
冯小怜这段时间内忍气吞声,把一切委屈都咽在肚子里,只待武临胜利回师时主持公道,因此她们之间的矛盾越发加剧。
甄姜见三女积怨极深,唯恐殃及池鱼,加之身份敏感,本就是因出身世家遭遇排挤,每日对院中吵闹充耳不闻。
携带四位妹妹以及丫环红儿,一头扎入临时搭建的工厂织布,清点收缴与堆积如山商品,倒是像一个透明人般毫无存在感。
张宁身为黄巾军圣女,于军中根基深厚,自持身份对地位低微的歌姬冯小怜颇为不屑,倒是热心于管理仓库、粮仓。
处理城中民事与军中问题极为热心,在简修等人协助下管理好邺城,展现出对权力的痴迷。
几乎每一件大事都要亲自过问,使得简修、胡达等束手束脚,政令下达经常卡在程序上无法执行。
使得一群人感到苦不堪言,张宁毕竟年幼又见识有限,勉强能维持城内正常运转,算是唯一能给予的安慰借口了。
后院内争斗不休,陈奚自从与自己父母谈心后,对自身位置感到岌岌可危,加之宁苏有投效甄姜趋势,
(此事主要责任还在武临,那夜本是缓缓宁苏、甄姜、冯小怜关系,令三女一同休息于一室,却是适得其反,令宁苏遭遇猜忌,就连禹时拂及其丫环红叶也惨遭边缘化。)。
陈奚重新选陈欢、陈锦作为贴身侍女,对府内事务一应照问,任何大小事务一一过目,又同张宁处理赶来府库钱财。
张宁一心投入军民事务,陈奚却悚然成为后院之主,加上同武临感情深厚,孤立无援的冯小怜只得被动挨打。
府内气氛紧张,就连牧马等军中之人也略有所闻,跟随而来百姓更是心照不宣。
例如,某一日冯小怜为了百姓过冬布料请示陈奚,一大早便登门拜访,哪料到遭遇闭门羹,携带郭照在大堂坐了两个时辰冷板凳,其间就连一杯热茶都未曾有。
陈欢、陈锦获得陈奚指令,一味拖延搪塞。
一会儿说女主人出门公干,忽而又言运送钱财到库,一会儿又推辞为大军筹措军饷,一忽儿又抱歉说工厂产量紧张,军中需优先满足,无法提供充足布料为百姓过冬。
冯小怜心中委屈,暗笑自己乃是二老赐婚与武临的婚约者,好歹是名正言顺的未能主子。
如今亲自登门拜访不仅不接待,还以各种冠冕堂皇理由推脱,想自己为了百姓之事劳心劳力,却遭遇丫鬟下人如此刁难侮辱,一簌簌委屈泪珠夺眶而出。
郭照见冯小怜伤心堕泪,瞬间怒从中来,指着刁蛮无力的二女破口大骂,
“区区卑微仆人,居然敢这般冷落夫人,难道不知冯姐姐是将军老人指定的婚约者吗?
如此目中无人,到底是何人给予的底气,面对女主人这般傲慢轻视,毫无上下尊卑之礼!
对百姓大事推三阻四,一旦招致其上诉聚集闹事,甚至遭受不必要混乱与伤亡,似你这等卑鄙之人必死无疑!
届时将军班师回城,尔等必然性命堪忧。
即便汝身后之人也难辞其咎,若是还为自己主子着想,好不快去把人给姑奶奶喊来,你二人担当得起么?”
陈欢、陈锦被吓得六神无主,连忙把陈奚所在告知,得知陈奚一早就去工厂寻找甄姜,也是为了处理几十万军民取暖之事,停止哭泣的冯小怜立即拔腿赶去。
郭照则是恶狠狠瞪了两女一眼,撂下一句狠话,“尔等好自为之,将军杀伐无数,区区贱民挥手即灭!”
言落便提着裙摆夺门而出。郭照知冯小怜云鬓倾斜散落,花容凌乱兮兮,脸上胭脂斑驳,边追赶,边大声喊道;
“冯姐姐可回房整理梳妆,岂能未曾梳洗便仓皇出门,此容颜不免落人口舌,丢了姑娘颜面可如何是好?”
冯小怜为事心切,陈奚本是脚跟不定哪里敢耽搁,走的十分急切,耳畔生风如何听得进去。
当其面带泪痕,手中紧握着一纸诏令奔走于院子内,脸色憔悴,红妆凋零,巍峨鬓发散落,华丽衣裳稍显脏乱,顿时对此议论纷纷。
有消息灵通者打抱不平,口无遮拦脱口而出,口口相传,似风卷般蔓延全城,待冯小怜赶至工厂时,此事在添油加醋中渲染得面目全非。
甄姜携带四位妹妹款送陈奚至工厂门栏,二女正相谈甚欢,便见两位女子一追一走,一前一后在街道上直奔她们而来。
待见是冯小怜时,便对其来意心中了然,还对陈欢、陈锦透露行踪而面带愠色。
冯小怜急忙上前一把抓住面前女子,激动的把手中清单塞在其手中,口中一顿胡言乱语,其声音喜极而泣令人困惑。
虽对其混乱语序理解不了,可也勉强能听到布料二字,甄姜知是为了几十万百姓衣服而来。
极为诧异望了满是尴尬的陈奚,顿时想到其中关键,迅速后撤一步低头不语。
陈奚见冯小怜情绪激动,又注意到周围奇怪视线,为了尽快脱身只得连连答应了要求,见冯小怜终于安静不语后,这才得以脱身离去。
甄姜待陈奚远去才上前问询,郭照抢先拉了过去,冷冷看了一眼胆怯的甄姜,搀扶着一脸满意舒心的疲惫人儿快步离开。
甄姜见此一幕极为无奈,叹息一声后便携众女返回工厂监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