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夜风裹挟着沙砾,狠狠抽打着林七夜缠着绷带的脸颊。他蜷缩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里,听着周厌离在不远处整理机械残肢样本的声响,眼皮却不受控制地发沉。归墟之行仿佛在他的意识里凿开了一道裂缝,那些被封存的记忆正如同漏沙般,顺着裂缝不断渗出。
“七夜,你的体温又在下降。” 谢重楼掀开帐篷帘,手中的红外测温仪还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屏幕上显示的数字停留在 34.5c,在这闷热的夏夜显得格外诡异。林七夜勉强扯出个笑容,却在瞥见自己映在帐篷布料上的影子时,笑容瞬间凝固 —— 影子的轮廓边缘泛着金属的光泽,肘关节处的机械纹路正随着呼吸节奏明灭闪烁。
记忆毫无征兆地袭来。黑暗中,一双布满皱纹的手缓缓托起一面刻满神秘符号的铜镜,镜面倒映着幼年林七夜惊恐的脸。祖父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决绝,枯槁的嘴唇翕动,念出的却是他从未听过的古老咒语。林七夜猛地颤抖着惊醒,额头布满冷汗,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裸露在外,皮肤下正浮现出与铜镜如出一辙的暗紫色纹路,像是有无数条细小的血管在皮肤下疯狂游走。
“怎么回事?!” 周厌离冲了进来,手中的火焰喷射器还在发烫。他盯着林七夜手臂上的纹路,瞳孔剧烈收缩。而此时,被妥善保管在防辐射箱里的机械残肢样本突然发出高频震动,箱体外的警示灯疯狂闪烁,附近的通讯设备瞬间爆出刺啦的杂音,显示屏上的画面扭曲成一片混乱的雪花。
谢重楼迅速抓起检测仪靠近林七夜,仪器发出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破耳膜:“是共振!他皮肤下的纹路和机械残肢的量子波动频率产生了共鸣!” 他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就好像…… 他的身体正在变成某种接收器。”
林七夜只觉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处猛刺。记忆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翻涌。这次他看到自己被祖父牵着手,走进一座阴森的墓室,墙壁上的青铜人俑泛着冷光,空洞的眼眶似乎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在这时,帐篷内的温度骤降,众人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冰晶,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青铜锈味,仿佛他们此刻正置身于千年前的古墓之中。
“这味道……” 周厌离捂住口鼻,火焰喷射器的金属外壳上瞬间结满白霜,“和归墟里那些青铜人俑散发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的话音未落,林七夜的影子突然脱离地面,在空中扭曲成一个诡异的人形,机械轮廓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最后竟在空中投射出一幅模糊的星图。
谢重楼快速记录着数据,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凌乱的节奏:“根据记忆唤醒与能量共振关联假说,林七夜的记忆闪回正在激活他体内某种未知的能量系统。这些纹路、共振现象,还有异常温度变化,都是能量波动的外在表现!” 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翻找出之前在归墟记录的血月能量数据,对比之下,瞳孔猛地放大,“你们看!他皮肤下的纹路变化频率,和血月能量波动的曲线几乎完全吻合!”
林七夜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模糊,祖父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清晰:“记住,当铜镜的纹路苏醒,你就是打开‘那个世界’的钥匙……” 他的鼻腔突然涌出温热的鲜血,滴落在手臂的纹路上,那些暗紫色的线条竟如同活物般扭动起来,顺着血液蔓延的方向,逐渐覆盖了他的整个手掌。
“快阻止他!” 周厌离冲上前想要按住林七夜疯狂挥舞的手臂,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弹开。林七夜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机械残肢样本的震动也愈发剧烈,防辐射箱的金属外壳开始出现裂纹,紫色的液体正顺着裂缝缓缓渗出。
谢重楼咬牙将液氮罐砸向样本箱,白雾瞬间弥漫帐篷。在低温的作用下,机械残肢的震动终于减弱,林七夜也随之瘫倒在地,失去了意识。但他手臂上的纹路依然在微弱发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场由记忆引发的诡异事件,才刚刚拉开序幕。而在不远处的荒原上,几块被机械残肢影响而失灵的电子设备,正自动排列成一个神秘的六芒星图案,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