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庆元府码头。
作为中土海贸的航运枢纽,在这里有着成熟的远海航线。
不管是出发东海,还是出海,都是非常成熟的。
因此,不管是明教,还是天鹰教都在此暗中发展,只是没有摆在明面上。
毕竟,此地可是元廷总兵把守,要想传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码头一带,船只如梭,人声鼎沸。
搬运货物的号子声、商贩的叫卖声、水手的吆喝声交织,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活力。
那香主引着众人从金陵而下,来到码头东侧一处相对僻静的客栈,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内,一名约莫四十余岁,面庞黝黑,穿着绸缎袍子的中年男子,正有些局促地坐在桌边,面前茶水已凉。
他身后站着一名沉默的老者,双手粗糙,目光却锐利有神,显然是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
见邱白一行人进来,尤其是居中看到居中的三人时,心中便是一凛。
那走在最前面的青衫道人,看上去年纪轻轻,却气度沉静,目光温润;左边老者须发皆白,不怒自威;右边那青衫文士面容俊雅,但眼神深邃,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三人虽未刻意释放气势,但久经风浪的船主立刻意识到,这绝非普通的商贾或江湖人物。
“小的赵海,见过诸位爷。”
船主连忙起身,拱手行礼,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紧张,陪着笑脸说:“不知三位贵人唤赵某前来,有何吩咐?可是有大宗货物需要承运?”
“赵船主不必多礼。”
殷天正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落了座,开门见山道:“此番相请,并非为了货物,而是想向船主打听一个地方,和两个人。”
赵海心中一紧,小心道:“哦?不知是何地?何人?赵某走南闯北,或许略有耳闻。”
“海外,灵蛇岛。”
邱白接过话头,嘴角一挑,声音清晰的说:“以及,曾雇你船前往该岛的金花婆婆、银叶先生夫妇。”
“这……贵人怕是搞错了吧?”
赵海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强自镇定下来,干笑道:“什么灵蛇岛、金花银叶,赵某从未听过……”
“赵船主,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殷天正冷哼一声,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压悄然弥漫:“老吴他是我们的人,你觉得能瞒得住我们吗?”
“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请船主行个方便,带我们前往灵蛇岛,见一见那两位故人。”
“酬劳方面,绝不会让船主吃亏。”
他轻轻拍了拍手,就看见一名天鹰教弟子端上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绸。
殷天正揭开红绸,露出下面整齐码放的黄金,在厅堂内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粗略看去,不下数百两。
赵船主呼吸一滞,眼中露出挣扎之色。
金钱固然动人,但那位金花婆婆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当年雇佣时便立下严厉规矩,严禁泄露航线与岛屿位置,违者后果不堪设想。
他见识过那对老夫妇的狠辣手段。
所以,面对在眼前的黄金,他也是非常的挣扎。
毕竟自己的小命比这些黄金更重要!
“赵船主不必过于担忧。”
殷天正察言观色,见他犹豫,缓声道:“我们与金花婆婆和银叶先生乃是旧识,此次寻访,是有要事相商,绝非寻仇于他们。”
“你带我们前去,若他们责怪,一切由我等承担,并会为你解释澄清,此外.......”
他顿了顿,语气转淡,冷冷道:“贵商号行走四海,所求无非是平安与财源。”
“我天鹰教在江南,还算有几分薄面。”
“今日若成此事,日后船主在南北航路上,无论是官府关节,还是江湖风波,我教都可适当照拂。
“若是船主执意不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赵船主。
赵船主额角见汗,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他混迹海上多年,深知天鹰教在江南的分量,那是连官府都要让三分的巨无霸。
眼前这老者自称我教,其身份呼之欲出。
拒绝的后果,恐怕不仅仅是失去一条财路那么简单,很可能让他在江南都难以立足。
挣扎良久,赵船主终于长叹一口气,苦笑道:“三位贵人……不,三位英雄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某若是再推脱,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不错,赵某数年前确实受金花婆婆所雇,去过一次灵蛇岛。”
“那岛屿位置极为偏僻,远离主要航道,暗礁密布,若无熟悉水情的舵手,极难寻到,也极易触礁沉没。”
他既然松口,便不再隐瞒,继续说:“灵蛇岛位于东海深处,大致在耽罗附近,需航行数日。”
“岛上林木茂密,毒蛇甚多,气候潮湿。”
“金花婆婆夫妇便在岛上结庐而居,具体位置,只有靠岸后才能知道。”
邱白与殷天正、杨逍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一定。
“好,赵船主果然明事理。”
殷天正抚掌大笑,朗声道:“这些黄金是你应得的定金,还要劳烦船主尽快准备,所需一应补给,皆由我天鹰教承担,另外再奉上足额船资。”
“我们这边约有二百余人需要同行,可能安排?”
赵船主看着那盘黄金,又想了想天鹰教在江南势力,还有他们的承诺,只能咬牙点头。
“我们的船只是海船,载货为主,舱位宽敞。”
“二百余人挤一挤,加上物资,倒也勉强可以容纳,只是这么多人上岛……”
“我们不用全部上岛。”
邱白摇了摇头,开口道:“只我们几人上岛拜访即可,以免惊扰主人。”
“如此甚好。”
赵船主松了口气,讪讪道:“那……何时出发?”
杨逍眼珠转转,盘算了下,道:“事不宜迟,我们的人马物资已基本齐备。”
“给你一日时间准备船只,补充淡水食粮。”
“后日清晨,码头出发,如何?”
“一日……时间有些紧,但加紧调度,应可完成。”
赵船主盘算了一下,点头应承。
事情谈妥,气氛缓和不少。
赵海收了定金,又被招待了一顿丰盛酒菜,详细敲定了细节后,才被恭敬地送离。
至于那名叫老吴的舵手,在身份暴露之后,自然是留了下来。
随那船主赵海回去的,是锐金旗的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