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辞有些嫌弃的看着邢磊和冯贺,原本他考试前就基本上在书房休息,好不容易考完试了,他今夜就要回正屋睡觉的。
他有些幽怨地看着洛云京,“你为何同意他们来住?”
还不如早些回县里呢,澎秦和洛老爹从他们来府城就已经回温河村了,县里的院子只有他们两个。
洛云京有些奇怪的看着宗辞,那不是他的同窗吗?
她也不好意思不让他们住啊,这院子有四间房呢,又没人来跟宗辞挤一张床。
洛云京,“......”
“算了,我搂着京京睡吧。”
宗辞无奈地笑了笑。
要说有什么事情是有了一次就想第二次的,宗辞可太有感触了,他只有过一次啊。
“等回家吧。”宗辞抿了抿唇,“县里的宅子,这次你赢了,咱们买下来。”
洛云京,“......”
这家伙发什么疯?
不过宗辞提出要买宅子的事情,洛云京还是听进去了,就算以后去了京城,县里头安个家也是应该的。
等放榜的这几日,宗辞一会儿让邢磊帮着砍柴,就是让冯贺扫院子,总之就是各种看不上他俩。
邢磊砍柴的时候,刚举起斧头,还没落下,就听见宗辞在旁边皱着眉头道:“你砍柴是砍柴,不是劈人。斧头抡这么高,是嫌命太长?”
邢磊顿时气得发笑:“宗辞,你考完试是不是也考出毛病了?我砍个柴你都要管?”
宗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在我家院子里砍柴,我当然要管。”
冯贺正扫着地,听到这话笑得不行,结果刚笑出声,宗辞又看向他:“你这扫帚是扫地的,不是划地画圈的,灰尘扬得比落下的还多,能不能认真点?”
冯贺“哎呦”一声叫出来,把扫帚往旁边一杵,“宗辞你行你上啊。”
“我上我就上。”宗辞真不客气地接过扫帚,三两下利索地扫了一大块地面,又淡定拍了拍手,“学着点,别光练嘴皮子。”
邢磊和冯贺面面相觑,冯贺小声嘀咕:“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考中了,就提前当老爷了?”
“他就差穿身官服在咱面前走来走去了。”邢磊憋着笑,压低声音回。
——
今日一早,翟州府学张榜,城中街巷比过年还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看榜的人。邢磊和冯贺一大早就拉着宗辞往府学门口跑,宗辞虽说面上淡定,手心却也微微出汗。
榜单一贴出来,邢磊第一个跳起来,“宗辞!宗辞你中了!第一名!哈哈哈!”
冯贺也兴奋地拍他肩,“我也上了!不过我还是倒数,不过进步了两名,倒数第三!不过宗辞可真有两下子,还是案首。”
宗辞一脸平静地点头,实则眼中有一抹压抑不住的光。
等人群散去,几人回了“大小姐的茶”歇脚,洛云京正站在柜台边点账,一听宗辞中榜,也没太多惊喜之色,只道:“既然中榜了,那今晚咱们去福满楼,好好吃一顿,给你们洗尘。”
邢磊和冯贺兴奋得直搓手:“大小姐大气!一定得点最贵的那道鲍汁焖鹅掌!”
宗辞懒得理他们,只微微一笑,牵过洛云京的手:“你也辛苦了。”
晚饭时分,一行人到了福满楼,刘掌柜早接到消息,特意将二楼临窗的雅间腾出来,笑眯眯迎上来:“洛娘子今日风光,我这里还得挂个红绸才配得上。”
几人刚坐下,便听到楼梯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慢点儿。”是卫子潇的声音。
随后太子君乾云与付嘉玲一同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几位随行内卫。几人也看见了洛云京,太子顿了一下,朝她点头示意,眼中多了一丝笑意:“洛娘子,巧了。”
付嘉玲一见她,便快步走上前,笑得眉眼弯弯:“你家的清凉茶奶,我还念着呢。”
外人都不知道其实这奶茶铺子也有卫子潇外祖家的份,这府城的店,大多以为是姜二公子和洛云京合股。
两方人简单打个招呼,便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雅间。
一顿饭吃得热闹而温和,等众人用完饭准备离开,雅间里只剩下洛云京和宗辞的时候,刘掌柜过来将一个红封袋交到洛云京手中:“这是这个月的分红,加上太子殿下近日在楼中小住,这几日福满楼的生意翻了几番。”
洛云京接过笑道:“回头我再送几款新品过去。”
正说着,卫子潇低声凑到她耳边:“殿下想请你明日再见一面,有事商谈。”
回到院中,洛云京将此事说与宗辞听:“他说想在京城开一间酒楼与奶茶店,合作之前就说好了,只是这次有些具体事宜要谈。”
宗辞听罢,神色复杂,看来不能再吃软饭了
宗辞却不再多言,看着洛云京开始研究新品时,转身出了院子。
他一路走到城西小巷,推开一间老旧杂铺,里头坐着一名粗布短衣的青年,正摆弄着算盘。
“陈明。”
那人一愣,抬头看到宗辞,立刻站起身:“公子!”
陈明也是一早听宗辞的吩咐,来府城的董家开的杂铺里当了个伙计,其实自从董家倒了之后,他也没什么可以监视的,一直在等着宗辞后续还有什么事请吩咐。
宗辞坐下,眼神认真:“陈明,去京城帮我找个铺子,小一点的便可,我要开一家书肆。”
陈明一惊,旋即咧嘴笑开:“去京城?”
宗辞点头。
陈明听得血脉贲张,当即抱拳:“属下立刻动身筹备!”
宗辞眼底浮出一抹坚定之色,看向远处城楼灯火,喃喃道:“我不能让她在前头走得太快了,我要和她并肩,走进京城。”
他没有钱,自然不能开府城那种大的书斋,况且书斋要进好多好多的书,不说成本吧,就是进了不该卖的书,那可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他又不傻,而且民以食为天,什么买卖能比得上开酒楼赚的多,他又不是要跟洛云京比谁能赚钱。
宗辞站在巷口,任夜风拂过衣角,心中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不是要和洛云京争高低,更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她有她的光,他愿意守在她的光中,也愿意,为了那份并肩而行的承诺,踏出自己的步伐。
“书肆虽小,但只要有人读,便是点灯照夜。”他低声道。
他不是商贾,也不擅营利,可他愿将这片天地里最清澈的墨香,留给那些求知的人。或许赚不了大钱,或许不会风光显赫,但他知道,他走的是自己愿意走的路。
他想开一间可以随便借阅的书肆,来往京城考学的书生,都可以在里面借阅书籍,甚至可以抄写古籍孤本已抵书资。
等哪一日,他也能在京中一隅,立一块“宗氏书屋”的匾额,那就是他对这个喧嚣世道的温柔回响。